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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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雖是神色不定,但卻沒有一人出聲答話。 氣氛愈顯凝滯,每人心頭都似壓了一塊重鉛。 笑面陰魔冷目如電,交替地望著每一個人。 沉寂,沉寂,沉上得令人窒息。 驀地,笑面陰魔一聲厲喝,道:「點火!」 追魂叟應諾一聲,向後退去。 太真子等人,心頭俱是一震! 惶急萬分地,注視著追魂叟的一舉一動。 這時,追魂叟來到旗杆之下,望瞭望懸空吊著的布袋,陰鷙地一笑,隨將旁邊的一堆乾柴,移至布袋之下。 他回頭向太真子等人望去,右手倏伸,向腰間微探,一個火熠子,已然握於他的手中。「刷——」 火熠子隨風燃著,追魂叟面帶詭笑地,望了各人一眼,然後,將火熠子丟扔於乾柴堆中。 乾柴烈火,一燃即著。 太真子等已是忍無可忍,一聲長嘯,先後撲將過來。 笑面陰魔向身後一打手勢,率先推出兩掌。 他身側的蒙面人,八掌齊舉,猛然向前拍去。 崆峒掌長金蟾真人,老奸巨滑,他既不敢抗命于笑面陰魔,又不顧公然與七大門派為敵。 他心念一轉,雙足急點,沖霄而起,直拔起三丈多高,半空中身形微旋,輕巧地站立於旗杆頂端。 太真子等這時已是情急拼命,奮不顧身。 有的揚掌擊敵,有的形同瘋狂,直向懸空無吊的布袋撲去,對攻來的掌風,竟是相應不理。 「蓬!蓬——」連聲暴響過後,笑面陰魔驚訝地傲立原處! 四個蒙面人,俱各退後五步。 太真子等前撲的身軀,又被逼得退回三丈以外。 他們——滿臉駭異之色,怔怔地望著笑面陰魔。 太真子心急寶物被焚,剛一落地,隨即騰身又起,再次撲去。 此時,那堆士柴已是烈焰騰空,濃煙滾滾。 同時,一根火信,「嗤嗤」作響,冒著青煙,順著旗杆,由下向上,一路著去。 追魂叟正自望著那逐漸燃燒的火信,嘴角掛起一抹詭譎地笑意,突地,他遽感身後勁風襲來,連忙旋步回身,劈出一掌。 太真子身在空中,見狀也忙攻出一掌。 追魂叟詭笑聲中,藉勢飄退丈餘。 太真子則疾然落於當地。 笑面陰魔「嘿嘿」一聲冷笑,側首對蒙面人道:「傳令各哨。不得放走一人!」 四個蒙面人,頷首稱命,分向四處急奔而去。 其餘六位掌門人,一見蒙面人離去,追魂叟正與太真子對恃,各人雖未說話,心思都是一樣,忖道:「若是單打獨門,沒有一人是魔頭敵手,現在他黨羽已去。自己這邊已有七位武林高手,何不給他來個聯手合攻?只要先將這魔頭制住,何愁祖師靈牌不能取回?良機不再,稱縱即逝……」 他們六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舉步向前逼去。 笑面陰魔回頭向柴堆火信望了一眼,隨即身形微側,飄退丈許,雙目凶光閃閃,厲聲道:「各位以為仗著人多勢眾,就可奪回所需之物嗎?嘿嘿——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會讓你們如此輕易地取去嗎?」 說罷,仰天一陣大笑。 六位掌門人一聽,倏然止步,相互望去,彼此都是老臉微紅,俱皆慚愧自己想法天真,這魔頭如果沒有把握,竟會這般放心大膽? 不禁滿腹疑雲,卻步不前。 笑面陰魔笑聲方位,冷眼望著六人,狀至得意。 追魂叟這時坐在柴堆的另一端,高聲說道:「魔主!對付這些沽名釣譽的所謂名門正派,您若心存厚道,定會後悔的,俗雲:縱虎容易……」 他話未說完,陡然傳來一個破鑼也似的聲音道:「住手!」 在場之人,都是一驚! 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只見五六丈處的一堆亂石後,走出一個吊眉斜目,魔鼻削腮的少年來。 他身後五尺處,緊跟著一個身著甲胄,頭頂鋼盔,手執一柄長劍的武士。 來人正是謀殺義兄弟中原四俠——老二,竊奪「紅唇圖」的鐵掌鄔良之子——小淫蟲鄔善。 他身後跟著的是「九幽帝君廟」中的四將軍之一。 太真子等幾位掌門人,早在「九幽帝君廟」時,都曾見過這四大將軍,後來突然失蹤,沒想到會在此地出現。 所有的目光,齊都凝注在這二人身上。 小淫蟲鄔善,大搖大擺的來到眾人面前,呆頭呆腦地望著一個人。 當他與笑面陰魔的目光相接時,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冷顫,心道:「我的媽呀!這人的眼光好毒!」 他心念一轉,為了免吃眼前虧,連忙自懷中取出「紅唇圖」,雙手捏住兩角,在胸前一展,高聲說道:「喂!你們可認得這東西嗎?」 說著,斜睨著場中諸人。 這時,眾人見他亮出的那方絹帕,竟是威鎮江湖地「紅唇圖」時,俱各神色一變,不約而同的驚呼道:「啊!紅唇血印——」 笑面陰魔眨了眨眼,不覺輕喟一聲,感歎功敗垂成,目中凶光立斂,緩緩向後退去,同時意味深長地望了追魂叟一眼。 追魂叟本待破口大駡,忽見「紅唇圖」迎風一展,又見笑面陰魔眼色,立即會意,也亦步亦趨,跟著退開。 八大掌門人,包括立於旗杆頂端的金蟾真人,不知這二人究竟是敵是友,是以齊都凝神注目,怔怔地望著那方「紅唇圖」。 這「紅唇圖」在武林中,具有無上威信,因為它代表九幽帝君,此圖所至,即如九幽帝君親臨一般。 雖然,九幽帝君在江湖中,一直是位謎樣的人物,行蹤飄忽,出沒無常,即當今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們,見過他廬山真面的,也是絕無僅有。 所謂: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當「紅唇圖」乍一出現,就連這野心勃勃,企圖雄霸武林的笑面陰魔,也不由狂態盡斂.垂手退後。 這時,小淫蟲鄔善一見眾人神情,已知被這方絹帕震住,心中那份得意,就不用提啦。 他神氣活現的掃了眾人一眼,道:「護法何在?!」 那身著灰甲的將軍應喏一聲,恭身答道:「靜倏令主法諭!」 小淫蟲鄔善趾高氣揚地,慢慢收起「紅唇圖」,道:「先給本令主把那布袋取下來!」 「是——」 話聲未落,隨見人影幌,已向懸吊的布袋撲去。 一直立於旗杆頂端的金蟾真人,心機甚深,這時,忽見笑面陰魔和追魂叟緩緩退走,已知不妙,當下,足下輕點,袍袖微拂,宛似「大鵬展翅」,緩緩向場中落下。 銅面將軍正自前撲,不妨桅杆頂上一團黑影,忽 然淩空撲下,連忙身形一挫,斜刺裡掠出丈餘。 他足方落地,鐵臂雙揮,疾向那團黑影擊去。 金蟾真人一面向下飛落,一面目注著逐漸遠去的笑面陰魔和追魂叟二人,心中暗暗忖道:「這魔頭不知又在弄什麼玄虛?如此看來,此處不可久留……」 他一念未已,驀覺一股大力,自身側襲來,不禁大吃一驚! 半空中,他身形疾旋,想要藉著那股勁力,向外飄退。 誰知,那股勁功剛猛,威勢絕倫的狂風,已刻不容緩地擊中他的後心。 「蓬——」 但見金蟾真人龐大的身軀,直被震出三丈以外,「拍嗒」一聲,摔落地下,昏死過去。 除了小淫蟲鄔善之外,其餘各人都不禁一聲驚呼:「啊——」 銅面將軍滿面肅容,獰惡地望了眾人一眼,然後輕呼一聲,轉身又向懸吊的布袋走去。 太真子似是有所發現,驚異地「咦」了一聲,道:「呃——笑面陰魔怎地不見了?」 「啊?真的,這魔頭那兒去了?」 「追魂叟那廝,也不知去向……」 「小心有詐!」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就在那最後一人話聲方吐,「詐」字音未落之際,陡聞一聲震天巨響! 「轟轟——」宛如山崩地裂,但見沙飛石走,斷枝飄舞中,混合著聲聲慘嚎…… 遠處,兩條人影,一閃而沒。 「扇子」崖被預伏的「地雷」爆炸得搖幌著、坍泄著。 神秘之宮,陡然傳出一陣鐘聲,鐘聲急促,響亮,四周群山回應。 笑面陰魔和追魂叟二人,惶急萬分地向前飛躍,直奔「神秘之宮」。 追魂叟邊走邊道:「魔主!這鐘聲至為緊急,莫非有人潛入了宮內?」 笑面陰魔沉吟地道:「我也覺著奇怪!這種緊急訊號。非至內宮危急時,不准輕用,怎麼……不可能有人潛入呀?!」 追魂叟忽有所悟地道:「啊!對了,不要是那個黃衫客吧?」 笑面陰魔聞言一怔,旋即搖搖頭道:「不至於,憑他的兩下子,決不是『十二金釵』的對手,但耽心太真子何以會由秘室出困,說不定……」 追魂叟恭敬地講道:「屬下親目所見,不知他們何以竟從『扇子崖』後山翻來,那條暗道,除了內宮之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笑面陰魔側首望了他一眼,道:「那麼,這件事我們得去查查——」 追魂叟呐呐地道:「那個姓岳的娃娃……」 笑面陰魔頷首說道:「呃!我看……恐怕也早已逃走了……」 追魂叟還想再說什麼,但終於忍住了…… 這時已然進人宮內。 笑面陰魔冷冷說道:「現在你就去查看那條暗道,內宮之事,我自會料理。」 追魂叟喏喏應聲,隨即轉向右首的甬道走去。 笑面陰魔穿過兩層院落,已知宮內大廳生變。 他此刻已忖知必定姓岳的娃娃,和…… 他想至此處,情不自禁地渾身一震! 於是,他加緊腳步,直奔大廳。 果然,他一掀機扭,尚未跨進廳門,倏聞一聲慘呼! 他大喝一聲,飄身入內。 但見「十二金釵」,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了血跡斑斑,死狀厥慘。 尚有三人正在負隅頑抗,作困獸之鬥。 嶽霖雙目火赤,殺機正熾。 杜若君蜷臥一隅,花容慘白,唇角掛著一縷血絲……笑面陰魔心頭一凜,輕輕地嘆息一聲,同時揮退剩餘的三人。 岳霖一見笑面陰魔驟爾出現,哈哈笑道:「魔頭!難為你敢現身相見,哈哈——你歎什麼氣?是惋惜這麼多賤女人都變作了紅粉骷髏嗎?」 笑面陰魔雙目之中,凶光陡熾,厲聲喝道:「閉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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