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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朋三省正要走向飛天狐那邊,聞言之下不禁怒氣頓生,他猛的站住,朝著殷仁昌破口大駡道:「放你媽的狗臭屁,你以為你又是什麼不得了的英雄霸才,說穿了一個銅子不值,也不過就是個弑師滅祖,偷學來的幾手把式,再加上仗著人多手眾,專門打爛仗的下三流毛賊罷了。」

  殷仁昌面色倏變,他冷森森的道:「你死定了,一隻眼的!」

  朋三省昂然不懼,吼道:「你試試看!」

  殷仁昌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的道:「把那混帳東西給我宰了。」

  巨漢躬身退下,轉過來,手指朋三省,聲如悶雷般道:「我是『恨天教』大能壇壇主『黑頭陀』範錚福,一隻眼的,你過來領死吧!」

  朋三省咆哮一聲,吼道:「你是個驢鳥!」

  「黑頭陀」範錚福那和平板、冷酷,而又略現得呆滯的黑臉孔上,浮起一股獸性的憤怒,他喉頭悶嗥一聲,像頭瘋牛似的沖向朋三省。

  朋三省暗叫一聲:「乖乖!」不敢怠慢,一個虎跳騰起,「九菱鞭」便是連環不絕的掃去了!

  那範錚福身軀雖是巨大笨重,但行動卻快得出奇,他微一側身,揮起那撐天柱似的純鋼「行者棒」,呼呼轟轟便碰迎而上。

  朋三省那敢硬碰,他立即鞭走蛇形,偏斜輕刺,閃電般展出七招五式,範錚福毫不退避,又是狂風暴雨也似的十七棒橫掃千里般揮了過來。

  兩個人這時一對上,朋三省可是又吃足了苦頭,敵人身大理不虧,力氣足,一根純鋼行者棒,施展起來宛似風捲殘雲,更有雷霆萬鈞之勢,逼得他閃挪跳竄,團團打轉,沒有一刻也已渾身見了汗。

  隔山觀虎鬥的殷仁昌,在那裡聲聲冷笑道:「差勁,差勁,若大的口氣,卻就這點能耐而已!」

  羅秋閃身而出,冷冷的道:「殷仁昌,在這個時間就說風涼話,未免太早了。」

  殷仁昌神情一愕,乾澀澀一笑道:「小師妹,你怎麼也來了?」羅秋道:「姓殷的,你還有臉叫我『小師妹』,你為了偷學本門奇技,誘拐師姐,逼死恩師,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今天我來就是要挖你的心,祭告恩師、師姐,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殷仁昌嘿嘿冷笑道:「我不妨告訴你,小師妹,如果單憑韓劍秋殺死黃震他們的那一點武功,那不足為恃,若只是靠現在這一夥子人,那你們更註定失敗,家父功力之深,是你們所預料不到,而方才加入助陣的那三人,更是本教『大義壇』、『大勇壇』和『大能壇』三位壇主。本教共設八壇,依序為:大英、大義、大勇、大智、大烈、大威、大雄、大能。大義與大勇兩位壇主,業已與天地二煞對手了,現在打得獨眼粗魯狗才滿地爬的,是『大能壇』壇主,尚有五位壇主未曾出手,再過來是『追魂』、『奪命』雙使,如今『追魂』已由小師弟歐陽夢繼承,姓梅的女娃兒,憑仗飛天狐那幾手妄想贏他,也未見有什麼勝算希望……」

  得意又陰詭的轉了轉眼珠子,他又續道:「至於『鬼谷』的朋友,如今已與本教聯盟,穀主——無耳道長,現在是本教副教主,現在他們還沒出馬,所以你們斷命飛魂,也不過只是遲早之事而已。我原有意殺死你以滅口,現在事情已經揭開,殺不殺你都無所謂,假如你想活下去,今後做一個平凡的女人,我可以網開一面,叫他們放你走。」

  羅秋十分有趣的一笑,竟然一點也不激動,平淡的道:「殷仁昌,你這分析倒是非常樂觀而簡單,不過依我看來,情勢似乎並不像你所說這般變化呢!」

  殷仁昌淒淒的一笑,道:「你以為與我只是因為立場不同而各取的看法罷了,事實終歸是事實,我可以斷然告訴你,小師妹,得到最後勝利的人,必是『恨天教』無疑!」

  羅秋目光閃了閃,沉緩的道:「我倒不以為然。」

  殷仁昌斜瞄著羅秋,道:「用不著嘴硬,羅秋,結果如何,你我全是瞎子吃湯圓——心裡有數,光是吹大牛是不行的,甚至對飛天狐,嘿嘿!我們也有處理及消滅方法。」

  羅秋不怒反笑,道:「是麼?」

  殷仁昌陰陽怪氣的道:「羅秋,你便故意做那淡然之狀吧,看你能夠扮到幾時!」

  與羅秋並肩卓立的小鳳,她多少承受了「天外一邪」那種邪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時突然暴出,道:「殷仁昌,聽你一個人自吹自擂,胡說八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就是癡人說夢話吧,你也該揀了大黑天,你這不成氣候的東西,卻偏偏在朗朗乾坤之下信口雌黃,妖言惑眾,呸,真個厚顏無恥至極!」

  殷仁昌神色大變,他咆哮道:「不知好歹的賤婢,你是誰?」

  小鳳「嗤」了一聲,道:「你姑奶奶姓韓叫小鳳,韓劍秋之妹,『天外一邪』之徒,至少比你這弑師祖狂徒,關著房門做那邪夢的井底癩蛤蟆高明!」

  殷仁昌幾乎將肺也氣炸了,正待不顧一切發出圍攻號令,那一邊突然響起一聲朗笑:「乖徒兒,罵得好,為師當浮三大白!」

  而就在這時,一聲使人毛髮悚然的尖銳慘號倏起,在眾人驚惶的巡視中,與「地煞左道」交手的那個使「龍口環」的胖大漢子,業已淩空打了個滾,朝坡下摔出,每在身體的翻滾間,俱有一大口一大口的鮮血噴出。

  這個人,是栽在「天煞旁門」一記「天罡煞」上了!

  韓小鳳目睹此狀,不由嬌笑道:「殷仁昌,情勢變了吧?

  果然不似你想像中那樣樂觀呢!」

  他們說著話,飛天狐身旁突然出現了一人,那人才一現身,即道:「二哥,你該自己下去,煙斗老兒清了過節,好讓韓娃兒抽出身來了斷父母血海深仇!」

  飛天狐驟見此人,忙道:「三弟,你……」

  來人正是邪中邪——「天外一邪」!

  「天外一邪」莞爾道:「二哥,別這樣看我,人總是會變的,就像你,不也正邪參半麼?為了韓娃兒差點送掉老命,這豈是邪者之舉!」

  這位邪中邪的確變了,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飛天狐心中一喜,忙道:「三弟,這裡……」

  「天外一邪」道:「你去吧,我知道你是負責全盤策應,其實這策應工作何止你一人,還有老笑、『賽關羽』與『遁世一狂』龍老弟,他們不到必要時不願現身,我是因為你盡讓孩子上陣,才不得不現身替下你……」

  飛天狐忙道:「如此就有勞三弟了。」說罷,便往鬥場走去。

  那邊,「恨天教」人群中,這時已全沉不住氣了,在人群中走出六人,其中一個臉色焦黃,一臉煙容的中年人物竄向前來,氣極敗壞的叫道:「少教主,請馬上下令圍殺,『大勇壇』何壇主業已殞命了!」

  殷仁昌又急又怒的叱道:「你慌什麼?哪有這等沉不住氣的?丟人現眼也不是這樣丟人現眼法,不要多說,我自有主張。」

  那位仁兄急得直躲腳,道:「少教主,刻不容緩了,我們如果再不合力,全體入戰,只怕就要吃對方各個擊破……」

  殷仁昌眼睛一吊,狠狠的道:「大膽的羅宗成,虧你還是掌著本教『大烈壇』的人物,就似你這等驚惶無主的窩囊樣子,還能成什麼大器?你竟敢頂撞起我的諭令來?你是想造反是不是?給我滾下去!」

  叫羅宗成的那個「大烈壇」壇主,原來焦黃澀澀的面孔,此刻就越發變得灰土難堪了,他硬著頭皮囁嚅的道:「尚請少教主息怒,本座之意只是……」

  不等他說什麼,殷仁昌又吼道:「用不著再說下去,在這裡是你發號施令還是我?聽你的還是我的?難道說我的什麼策略尚須經過你來指點允准麼?羅宗成,此間事了,回去之後,你自到執法處請罪!」

  羅宗成頓時臉色大變,驚惶的道:「少教主,這……這……這不是莫須有麼?」

  殷仁昌厲叱一聲,額上青筋暴起,憤怒的道:「什麼?你還不服?你還以為冤枉?反了反了!」

  在那裡分成三處鬥得火熱,這裡「恨天教」卻在鬧著了內訌,殷仁昌自「斷腸山」回來後,處處以少教主自居,對待他父親的那些手下,從不暇以顏色,毫不予人轉環之路,最要不得的是獨裁霸道。如今那「大烈壇」壇主羅宗成竟然在敵人之前與他頂辯——雖然羅宗成乃是出於一番善意,但這位專橫成性的「恨天教」少教主,卻認為此乃損害他尊嚴而不可寬恕的罪行,在一股突起的怒火中,他也不管這是什麼時機地點,立刻發作,破口嘯吼不止……

  與韓劍秋正在作垂死拼鬥的煙斗老人,這時殷仁昌在那裡大罵屬下,他自是聽得十分清楚,一面奮力抵抗,不禁一邊低聲詛罵,他知道今日一戰不管勝敗,八位壇主已再也挽不回來了。

  和他並肩作戰獨鬥「地煞左道」的「大義壇」壇主,雖然也在咬著牙硬撐,表情上,卻亦湧起一片極端不安之色——自然,他的不滿乃是對著殷仁昌。

  另一起,「無影花鞭狠公子」歐陽夢,更是不滿了,殷仁昌沒有回來以前,舉教上下無不尊之為少教主,如今,這權利不但被剝奪了,而且處處還要吃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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