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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江兆坤!我真懷疑你是人還是畜牲!這幾句話,罵得黑飛狐江兆坤心頭火起,一聲暴喝道:「賤婦!你想必活得不耐煩了………」

  說話聲中,已然作勢欲發,不料,青衣幫主身旁的少年書生卻一閃上前,擋在玉面夜叉身前,冷冷笑道:「江兆坤!你的陰謀,今天已然不打自招,如要動手,老幫主不恥與你交手,待會兒由我少幫主陪你走上兩招。

  現在,主要的我們得把事情先弄清楚,到底這次前來玄貞觀生事,是你挑唆,說是武當派無緣無故要消滅青衣幫,要幫主先發制人呢?還是幫主真正老邁昏庸,有奪取天下武林之尊的心……」

  「少逞口舌之能,若不識趣,別說你這小狗,就是連老狗一併宰了又奈我何!」黑飛狐江兆坤搶著說道。

  少年書生那能容忍他這種無禮的話,「錚」然一聲,反手抽出長劍,就要和他一併高低。黑飛狐江兆坤哈哈大笑道:「平日仗著老狗之勢,態度高傲,說話老三老四,早就瞧你不順眼………」

  他兩人已形同水火,眼看就要動手,祝玉琪看在眼裡,連忙雙足一點,一蹤而到少年書生身旁,按住他持劍手臂,道:「二位同屬一門,實不應自起內哄,有何過意不去,等回到鐵盆穀再說,此刻祝某之事未了,請二位暫忍片刻!」

  青衣幫人自相殘殺,祝玉琪理該求之不得,何以他反而加以攔阻?這其中有兩個原故,第一,青農幫門徒大多仍然聽信黑飛狐而不服幫主,萬一打鬥起來,吃虧的自是少年書生,而少年書生又與他結交成為手足,他怕少年書生不敵。

  其次,青衣幫嘍羅多達百人以上,其中三山五嶽,各色人物皆有,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些人很難駕馭,在未能使他等真正馴服以前,絕不能引起他們反感,否則,狗急跳牆,到時候就難以對付。

  祝玉琪勸住少年書生,轉身對百來席地而坐的青衣幫人道:「剛才諸位都說這次的事,乃幫主之意,究竟是真?是假?」

  那百來人同聲應道:「當然是真的,難道我們還陷害幫主不成?」

  祝玉琪趁他等回話之時,雙目如炬,飛快地朝那百來人掃了一眼,一眼掃去,他已發覺那百來人中,有少數三五人閉口不聲不響,沒有夥同答話。

  這就是祝玉琪聰明之處,他深知這百來個人中,不可能每個人都是黑飛狐江兆坤的死黨,其中必定還有少數富有正義,深深同情幫主,而不願陷害善良的。

  於是,祝玉琪笑道:「諸位異口同聲,本派所要找的仇人當是貴幫幫主無疑,不過,這件事牽涉到數十條生命,為了慎重起見,不得不查究仔細一些。」

  說罷,他指了指适才沒有答話的數人,面帶可親笑容,道:「這幾位請出來一下,我只想請問這幾位一兩句話,絕不耽誤太多時間!」

  也不知是他聲威奪人,還是誠意感人,那被指的數人,居然齊都起立,步出行列,祝玉琪待他等行近,問道:「我首先請問,諸位是屬那一旗壇?」

  那五人各自報出旗號,當中卻無一人屬於玉旗壇下,祝玉琪聞後笑了一笑,又道:「這樣很好,既然沒人屬於玉旗壇下,相信諸位的話必定十分公正,請諸位坦白的說,究竟這次是誰的主謀?」

  在沒回答之前,我希望諸位捫著良心說話,不要口是心非,古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害人一命,死後不但永世不得超生,並會打下十八層地獄,嘗受上刀山,下油鍋,敲牙割舌之苦,現在請回答。」

  祝玉琪年齡雖小,鬼計倒多,他話中有捧人的意思,也有嚇唬人的意思。

  那五人沉默了一陣,眨眼工夫,其中一個臉紅脖子粗地大聲叫道:「幫主平日待人不薄,我不能違背良心說話,這件事,玉旗壇主輿少幫主所說的千真萬確,江指揮該負全責……」

  祝玉琪怕他過於激動,說出令人難堪的話而引起騷動,連忙加以制止,道:「夠了!夠了!謝謝你合作……」

  他轉過身去,對那席地而坐的大批青友人叫道:「諸位想必都聽見了吧!這位說的是否事實!不承認是事實的也請出來!」

  此話一出,沒想到竟無一人走出,他等适才之胡亂誣害幫主,一方面是受了黑飛狐江兆坤的影響,唯恐不加附和,會招來不利,二則行列中無人敢出頭替幫主主持公道,誰又敢高唱反調,與五旗指揮作對?

  但此刻既然有人公開招認並非幫主所為,且又義正詞嚴,理直氣壯,其他的人無不有所感染,想起幫主為人忠厚,實不應加以無妄之災,是以一個個在祝玉琪問話之後,閉口不出一聲,意思是表示默認。

  這一來,直氣得黑飛狐江兆坤頓腳捶胸,聲嘶力竭地指著大眾叫駡不已,可是,仍然取不得手下的信賴輿苟同。

  祝玉琪證實了黑飛狐江兆坤乃是主謀,不禁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算定了是你在其中興鳳作浪,果然不錯,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黑飛狐江兆坤氣急敗壞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小子又能拿我怎樣?」

  祝玉琪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道:「公仇私恨,少不得一併了斷,江兆坤,在此地你雖是敵人,但仍不失客位,如何了斷,由你選擇,祝某主由客便。」

  黑飛狐江兆坤陰陰地笑了兩聲,力作鎮定,道:「無論如何了斷,我黑飛狐絕不含糊,不過,先得讓我清了一下私人恩怨再說………」

  說到此處,伸手一指川中雙鞭曹氏兄弟,又道:「該死的東西,叛我通敵,今日之失,純系你這兩個畜牲所為,只恨我眼睛不亮,錯認了你們,來!來!來!還我個公道!」

  川中雙鞭兄弟尚未答話,陡然,玄貞觀中,劃空傳來一陣冷笑,聲靂耳鼓,顯見這發笑之人,真力充沛,內家功力驚人。

  笑聲突止,接著有人說道:「好一個還我公道,黑飛狐,還記得我天山駝叟蘇一塵麼?」

  話聲一落,玄貞觀觀門屋頂,忽然出現個皮膚白皙,身後微微隆起一丘的老者。

  在場的人,除祝玉琪外,竟無一人得知天山駝叟與黑飛狐之間的一段過節,是以不明他前來的意向。

  祝玉琪聞名心中一震,及時想起,忖道:「我家一十七口,不就都是為了他寄存的『混元神功入門』被害的麼?……」

  思忖未巳,天山駝堅已自觀門頂上,橫空掠過數丈,飄身落入場中,朝祝玉琪雙手一拱,道:「小俠血海深仇,皆由者朽而起。

  這些年來,無時不掛在心,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表明心跡,今朝時機已到,還望小俠相讓,由老朽代索這筆血債………」

  場中數人之間,陡然,一陣勁風,帶入一條青色人影,停落黑飛狐面前,祝玉琪與天山駝叟二人當中。

  這人非別,乃青衣幫主義子,祝玉琪不知名的大哥,少年書生。

  少年書生身形一穩,便朝祝玉琪與天山駝駝抱拳左右一拱,告了個罪,然後踏前一步,雙目隱隱含淚地凝視了黑飛狐一眼,聲音淒涼道:「黑飛狐!你還記得當年的點蒼一劍宗煥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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