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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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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張行陡地說出銀劍羽士的住處是在隱崖,這不啻是宣佈聖華的死刑。 刹那間,他在小廟中的即將餓斃,口中冒煙,眼吐金星的當口,被那怪人救得活命,三年的教養,傳授了武功,還有,別臨之際,怪師父要殺他的恐怖景況,全盤都侵襲腦際。 這該是多麼的不幸,造化弄人,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仇人,叫他怎樣的處理呢? 他在驚呼隱崖之後,緊扣住張行的手腕,心中翻騰起伏,有著各種不同的滋味。 但,是誰造成他的家敗人亡?而使他孤苦伶仃,兒乎餓死在荒山之中? 矛盾的往事,一幕一幕的交織在心頭,這事情怪不得可思議。 為什麼是這樣的巧合呢?是天造就的嗎? 「哈……哈……哈……哈……」 張行見唐聖華傻眼了,他卻得意了,於是,狂笑起來。 這笑,震醒了聖華,心裡鬥然思道:「我那怪師父是混世狂生,此人也是混世狂生,兩人是一而二,二而一?」 他鬆手將張行打量了許久,不能作決定,忖道:「可惜我和他三年相處,連真面目都未看清,此刻要我決定這傢伙就是怪師父,真是難得很,還是問問他,才比較可靠,或許是他在搞鬼也說不定哩。」 他星目碧光威厲的盯了張行一眼,頓使張行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聖華怒聲喝問道:「張行,你狂笑什麼?」 「我笑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必定是矛盾百出,左右為難是不是?」 「你怎知我矛盾?你敢斷定我為難?」 張行哈哈又是兩聲狂笑,自說自話的道:「仇和恩擊於心念之間,真和假更難作安排,呵呵!這就是矛盾和困難……」 聖華被他前面兩句打動了心靈,忙攔住問道:「如此說來,你就是教養我三年的怪師父?臨別又要殺我的惡恩人?」 張行驟然一怔,反看了聖華一眼,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連他的真相都忘記了?」 又是謎!聖華墜於朦朦霧中。 然而,聖華畢竟是聰明的,緊接著又問道:「那你說仇和恩,真和假是什麼用意?」 「哈哈!人家教養你三年是恩,和你父親的恩怨是仇,我說的隱崖你信則真,不信則假,這不是很明朗麼!又能有什麼意思在內……」 聖華啊了一聲,似乎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正想追問下去,端木慧卻接著問道:「那麼你所說的是真,還是假呢?」 「這要問唐聖華,他在隱崖住了三年,難道還要我多費口舌?」 張行狡詐得緊,他就是不願意直接了當的將真況說明,故意讓他們沉身於信與不信之間。 因為這樣,聖華才不敢下手殺他,他也就有活命的希望。 嚴格的說,這不能怪張行,皆因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到萬不得已,誰願就這樣死去。 聖華拿不定主意,殺了他,還是真怕他說的是假話,丹心旗又失去了線索,不殺他,怕他又使奸謀,逃脫一死,為害江湖。 張行就是運用了這個矛盾,在這個夾縫裡活命。 聖華靈機一動,緩和了口氣,問道:「假如我們沒有這場過節,究竟該怎樣稱呼?」 張行微微的陰笑著,道:「等見了銀劍羽士,你就明白了。」 端木慧這刻也沒有辦法,輕聲問聖華道:「你當真在隱崖三年,沒有看真那個混世狂生的廬山真面?」 「不但沒有看真,連見面的機會都只有兩次。」 他深思了許久,再問張行道:「混世狂生究竟是你一人?還是兩人?」 「哈哈!混世狂生天下只我一人,別無分號。」 「那麼,隱崖的混世狂生也是你了?」 「一不錯,正是在下!嘿嘿!」 聖華又搶著說道:「如此說來,你就是我的怪師父了。」 「客氣,客氣,你看我的能耐,也配做你的怪師父麼?」 左問右問,仍舊是含糊不明,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可問的。 聖華想了許久,卻問端木慧道:「慧姐姐,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端木慧沉吟了一下,笑道:「丹心旗關係天下武林的安危,最為重要,姑不論張行說的是真是假,先到隱崖見著銀劍羽士再說。」 「假如銀劍羽士真的是我的恩人,又該怎麼辦?」 「這……」 她愣住了,又思索一陣,接道:「暫時還沒有好辦法,好在我們要走兩天路,有兩天的時間,我們可以想出好辦法。」 聖華似乎放寬了心,仰臉一看張行,又道:「他怎麼辦?」 張行心中卟嗵卟嗵的亂跳,因為,生死就在端木慧一句話。 偏他心中跳,臉色絲毫不變,仍舊是那麼狂傲,昂然不睬,大有聽其自然之概。 端木慧見他那付德行,打心裡就覺得噁心,她在暗中作了決定,非帶著張行隱崖不可。 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到隱崖之後,張行說話是假,可藉此叫他吃足苦頭,再將他殺死,說的話是真,銀劍羽士的確是聖華的恩人,料定聖華必難下手,不妨殺死張行,刺激銀劍羽士,硬逼銀劍羽士動手,決不會白跑一趟。 可是姑娘討厭他那付狂態,非嚇唬嚇唬不可,冷笑兩聲道:「張行,別在那兒打腫臉充胖子,心裡怕死到萬分,面子倒裝得蠻像樣,不過,姑娘不吃這一套,你越充漢子,我越更要宰你……」 張行機伶伶的一連打了三四個冷顫,心說:「這賤人是真夠厲害的,實在不易對付……」 他暗中有了求生的念頭,原有的那股狂傲,不期然的減去了許多,但仍帶有三分狂態的問道:「端木慧,你硬要殺死我?」 「殺你雖無此心,但整你個半死,或許還能辦到。」 張行心頭又猛然的一震,臉色也跟著大變,急道:「咱們遠無冤,近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狠毒?」 「誰要你先想對我下毒手?誰要你太狂?」 「我畢竟沒有損傷你一根汗毛!我狂,卻是我的天性,並非故意。」 端木慧秀目一瞬,見張行那付搖尾乞憐之態,和剛才判若兩人,不由格格嬌笑,歷久不停,簡直笑得連柳腰都彎下來了。 這一笑,聖華明白了,也跟著笑。 這一笑,張行也明白了,知道是姑娘有意捉弄人,羞慚之心,油然而生。 張行羞而生怒,狂態又露,冷冷的笑了兩聲,又冷冷的哼了一聲。 端木慧笑容頓斂,臉色一寒,厲聲問道:「你哼什麼?」 張行當下一橫心,怒道:「士可殺,而不可辱,我喜歡哼就哼,你管得著嗎?」 「別不要臉了,說良心話,你對天起誓,你不怕殺死?」 張行臉色青白互轉,啞口無言,心裡可就恨透了端木姑娘。 姑娘接著又冷然而笑,道:「老實說,我們不會殺你,也不會有惡毒的手法對你,但是,你得乖乖的領著我們到隱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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