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丹心旗 | 上頁 下頁
三四


  三年前,又是一個暴風雨之夜,唐明元以為沒有人知道他的行動,獨自帶領從人,赴荒山挖取玄碧奇錄。

  事實上他的行動,早在七令的監視之中。

  他走到荒山,就被淮江七令的人馬截住。

  雷,雨,電,風,如江河堤潰,狂撲打鬥之人。

  猛烈的拼殺,只怕有頓飯的工夫,方始靜止。

  屍橫遍地,鮮血被雨水沖流,淤集在一個山凹中,簡直變成了血潭。

  唐明元帶的人,半個都未逃劫數。

  只有他自己,在混戰中,在暴風的黑夜,帶著半條命,方逃到這個絕谷中。

  他對這兒的地勢極熟,很快的就進了這個小山洞。

  淮江七令追尋唐明元七天七夜,就是發現不了他,到目前為止,並未放鬆尋找。

  七天之後的黑夜,淮江七令又奉到狂人之命,到雲夢燒殺唐明元的全家大小。

  只有聖華逃脫了魔掌,母親自刎在寶劍之下。

  唐聖華苦奔了幾年,他滿以為能尋著他的父親,報仇消恨。

  如今,父親是尋著了,可是,卻已變成了一堆殘破的白骨。

  那唐明元到此洞之後,自知受傷太重,命在旦夕,方從腰間取下白綾,咬破中指,寫出三行小字。

  血盡力竭,餘下最後一口氣,包妥丹心旗和白綾,連同斃手金刀,壓在背後,斷氣歸陰。

  他怎知三年後的今夜,到此尋著他的,是他的獨生愛子?

  而且唐聖華是仇家淮江七令劈落絕谷,方尋得自己的葬骨之處。

  而且唐聖華又是法正的徒兒,因果迴圈,鬼使神差,致有此結局。

  聖華昏絕洞中,也不知經過幾許時光,方悠悠的醒轉。

  他血淚俱下,他大聲喊著:「爹爹……母親……」

  哭是懦弱的表示,儘管傷心,他終於忍住了血淚,攤開了丹心旗,仔細的一看。

  只見此旗兩面都隱現兩隻如生的鳳凰,嘴裡都含著一顆鮮紅的丹心。

  除此之外,旗中的一面,印有蝌蚪小文,襯托出山水峻峰的圖案。

  另外的一面,卻明白的印出「丹心八絕」,「迷光錯影」

  兩種絕世武學的練法。

  旗乃杏黃色,非綢非綾,非絲非棉,亦軟亦硬,猜不出是什麼質料。

  聖華驚奇,欣喜,憂傷,憤恨,滿肚子的不同滋味。

  突然,他牙關緊咬,恨聲道:「我要殺盡這群惡魔,我要苦練這兩種奇功……」

  金晃晃的斃手刀,鬥然插進地中,只剩下刀柄。

  洞內又靜寂了,起碼要寂靜百十日。

  萬丈絕谷,平靜了三個來月。

  可是,三個多月後的現在.不斷的在夜間有黑影出現。

  這條絕穀如今已經「不絕」了,因為,到底有人發現這個杳無人跡的死地。

  這些黑影是誰?不得而知。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此?答案是為了——

  「丹心旗!」

  淮江七令震落了聖華,七個人詳加推算,發現這座死谷是唐明元葬骨之所。如今,又劈落了唐明元的兒子,假如唐聖華死不了,丹心旗定會落在他的手中,這太危險了。

  然而,這些魔鬼尋不著入谷之路,無法解開唐氏父子生死之謎。

  於是,他們公開了丹心旗的來龍去脈。

  於是,江湖人日夜夢想,撲朔迷離的丹心旗出路,有了明朗的局面。

  於是,他們全部都出動了,極力搜索這條死穀的進出口之路。

  絕谷,很難得到陽光,終年都陰沉沉的。

  這天,忽然萬道金霞,照射萬丈的絕穀之內。

  草、花、樹、生物,都歡欣鼓舞,流露出新生的氣氛,一個不加修飾的少年人,出現在絕穀之中。

  他仰望穀頂,雙目射出懾人的碧光,臉上沒有笑容,陰森森,發出幾聲忿恨的冷笑。

  他似乎不願很快的離開這兒,雙目遊移在十多株古松之內。

  好半響,他冷哼了一聲,道:「我要殺盡這些萬惡的魔鬼!」

  大踏步,竄進古松內,略有耽擱,即聽得轟然的巨響,沙飛石散,古松內的那個洞口,竟被他掌力震塌,封得和山壁樣的平整。

  於是,他再也不猶豫,出了古松,直往北端飛飄疾奔而去。

  他對路徑很熟,走起來根本就不加考慮。

  也許他是急於趕路,在陽光照射下,都看不清他的容貌,其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了。

  這條絕穀,不下十多裡,在他行來,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他來到絕穀的末端,不禁豪氣大發,仰面一聲清嘯,雙臂一抖,黑影沖空.怕不有五六丈高。

  只見他側身貼壁,橫飛疾射,身手矯捷,三數個起落,就翻出了谷外。

  他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三個多月了,我沒有見過天日,哈哈哈……」

  這兒,雖不是絕穀,但卻在深山曠嶺之中。

  三聲大笑,是發自丹田,靜野中,笑聲彼此回應,震撼得樹動山搖,的確驚人。

  倏地——

  從遠處傳來兩聲怪嘯,像是回答了他的笑聲。

  他略略一怔,恨聲道:「來吧!我要殺光你們——」

  他略辨方位,就沖著怪嘯之處奔去。

  翻過了一座小山頭,又一座小山頭出現在他眼前。

  遠處,有三條人影在幌動,是奔他這兒來的。

  「嘿嘿!你們來得太好了!」

  他恨聲不絕,殺氣騰騰,不期然的立定腳步,說出這兩句話。

  人影來得非常的疾速,腳程也快得出奇。

  他立在山頭之上,如同一座堡壘,神光奕奕,注視著那三個來人。

  刹那間,人家已來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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