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
二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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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飛鴻宋明珠的柳眉一揚,神情自若地道:「窮家幫身列九派一幫之中,舒幫主也算得是有名人物了。」 青衫秀土舒敬堯,且不答理她的話,緊逼著歐陽昭道:「少俠,你此時感到什麼樣子?」 歐陽昭愕然不知所答,問道:「我?我沒有怎麼樣呀!」 青衫秀士舒敬堯眉頭一皺道:「你可知道那枯竹露雖無奇毒,但可是點滴之害嗎?」 「沒有呀,我不覺得!」 「那枯竹露俗名叫做一滴千年醉,乃是酒中之精。」 「晚輩毫無感覺。」 「只怕還未發動呢。」 「既然如此,待我運功把它逼出體外也就是了,卻不能奈何我何。」 歐陽昭說話之時,兩隻星目斜瞟著萬里飛鴻宋明珠,分明有蠻不在乎的意味,他是一面說,一面一正神色,勢欲提氣行功。 不料青衫秀士舒敬堯臉色一凜,忙不迭道:「少俠,萬萬不可運功。」 歐陽昭奇怪的道:「卻是為何?」 那一旁的慧果大師像是豁然大悟,也緊上半步,道:「不是舒幫主提起,老衲再也想不起來,枯竹露原來就為一滴千年醉,這也沒什麼奇特之處,是該運功逼出體外,以免深入體內,傷了元氣。」 青衫秀士舒敬堯連連搖手道:「慧果大師,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歐陽昭少俠功高絕世,枯竹露也醉不了他,怎奈他又在一個時辰之內,飲下了蘚苔汁,這就透著麻煩了。」 看這位窮家幫主神情憂慮,十分替歐陽昭焦急,透著事態並不平常。 而當事的歐陽昭由於不明就裡,反而莫名其妙地道:「前輩,有何為難之處。」 舒敬堯侃侃言道:「須知這蘚苔汁與枯竹露二者的性質不同,一個是陰濕奇寒之物,一個是陽剛火熱之性,兩者同飲,自然引起體內的中氣分裂,小則淤結體內,造成了機能的殘廢,大則功力全毀,形同俗夫,甚而把人的血凝氣結,變為泥雕木塑的菩薩,頑童嬉戲的木偶。」 青衫秀士舒敬堯一口氣說到此處,歐陽昭不由悚然一驚,如同平地迅雷,憤怒交加。 武當掌門智清道長忽然大叫聲道:「啊呀,舒幫主說得不錯,在本門道書上有此記載,道家稱為金身不壞碧玉汁,正是指這兩種奇物所言。」 歐陽昭越發大怒,心想:自己立刻要變成了泥菩薩、木乃伊,這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何必委曲求全,等到與宋家化解什麼婚事。 想到此處,把心一橫,一指宋家三兄妹,暴怒喝道:「宋士龍,你們兄妹好毒的心腸,好陰的手段,竟然……」 誰知青衫秀士舒敬堯不等他叱喝下去,擁身一攔道:「少俠,休要生嗔動怒,凡事都有個解脫。」 說完,含笑對著萬里飛鴻宋明珠道:「宋姑娘,講不得了,解鈴還是系鈴人,姑娘與歐陽少俠無仇無怨,還請將蘚苔汁采煉的佳期吉日相告。」 萬里飛鴻宋明珠冷笑道:「久聞幫主的大名,果然傳言不虛,可算是博學多才,經多見廣。」 歐陽昭見她說話的神色,簡直不可一世,益為怒不可遏,陡震雙臂,道:「舒前輩,這等人只可力服,不可理喻。」雄糾糾,氣昂昂,一副動手欲鬥的樣子。 青衫秀士舒敬堯忙忙插手攔住道:「少俠,不可魯莽。」說完,迫不及待地又向萬里飛鴻宋明珠央告地道:「這兩個時間的差別,也實在太大了,真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請姑娘莫再取笑,誠實相告。」 歐陽昭不明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舒敬堯一再攔住自己,內中必有隱秘,但從他言辭之中,又聽不出個道理來。 還是一旁的智清道長,走到了的身畔,低聲道:「歐陽少俠,你等舒幫主替你問明,再作打算。」 歐陽昭正自不知其中奧妙,也低聲道:「掌門,要問明什麼?」 智清道長神秘莫測地道:「這種蘚苔汁只有兩時辰可以采得到,所以必須問明白。」 歐陽昭越發糊塗了,睜大眼睛道:「兩個時辰?哪兩個時辰?」 「子正,午正。」 「有何重要?」 「子正采的,其性屬陰,可以陽剛之氣散之,午正采的,其性純陽,必須以陰柔手法克制。」 「她這是子是午?」 「貧道怎知,所以舒幫主必須要問明白,再作定奪。」 這時,已聽得萬里飛鴻宋明珠娓娓言道:「舒幫主,何必談兵書掉淚,替古人擔憂。」 歐陽昭雖然難受她的言三語四,但此時已知身中奇毒絕物,也莫可奈何。 那廂的青衫秀士舒敬堯早巳又道:「姑娘,武林之中總該講個道義,歐陽少俠慨然飲下枯竹露、蘚苔汁,乃是代人受過。」 萬里飛鴻宋明珠冷冷一哼道:「哼!那是他自命不凡。」 青衫秀士舒敬堯揚聲一笑道:「不管姑娘如何想法,你們兩家的淵源深厚,也不能……」 「休要再提什麼淵源了。」 歐陽昭是再也忍耐不下,晃肩而前,厲聲道:「你有此言,我歐陽昭是求之不得,漫說是鬼畫桃符的什麼枯竹露、蘚苔汁是一時三刻化為濃血的烈性毒藥,我也絕不向你求討化解。 我姓歐陽的,有本領解開這點毒性,留得三寸氣在,再找你還我個公道,不然,也只算我學藝不精,孤陋寡聞,我是認命了。」 他慷慨陳詞,一席話說得豪邁至極,不愧一代豪傑的氣魄。 萬里飛鴻宋明珠冷然道:「一勇之夫。」 青衫秀士舒敬堯一見歐陽昭起勢欲走,這一急焉同小可,搶身攔在門首,不停地使著眼色,低聲道:「事關你切身利害,小不忍則亂大謀。」 歐陽昭氣呼呼地道:「大丈夫寧死不屈。」 青衫秀士舒敬堯有意撮合這段梁子,高聲叫道:「宋姑娘,歐陽世兄不便開口,你就說出來吧,以後的事總歸好講。」 萬里飛鴻宋明珠移身到歐陽昭的身側,語含諷刺地道:「歐陽昭,這是你恃強逞能的下場!」 歐陽昭看也不看她一眼,沒好氣地道:「生性如此,山難改,性難移!」 萬里飛鴻宋明珠一對鳳眼之中,也含著不少的哀怨,向舒敬堯道:「舒幫主,你瞧,他這副勁兒,縱然說明有何益處。」 青衫秀士舒敬堯從語音裡,感到宋明珠已有緩和之意,生恐歐陽昭一使性子,又鬧翻了來,忙接口道:「怎麼沒用呢? 姑娘的蘚苔汁若是子正采的,以歐陽少俠本身的純陽之力,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必能化為烏有。」 萬里飛鴻宋明珠聞言,仰天一笑,咯咯不休。 她這一種笑法,乃是女子之中少見的狂態。 歐陽昭嘴唇一癟,不屑地道:「你笑怎的?」 宋明珠面色一寒,臉上緋紅,咬牙道:「我笑這位窮家幫的幫主,把你估計過高。」 在場之人,全都覺得萬里飛鴻宋明珠這句話有些過份。 青衫秀士舒敬堯忙道:「姑娘,這可不是我花子頭當面恭維他,以他的修為……」 歐陽昭也同時道:「在下功力雖然不濟,但卻有自信……」 不料萬里飛鴻宋明珠更加笑得前仰後合,花枝招展,順步走開了去,忽然一回身粉面作色,大聲道:「歐陽昭,你忘記了有一個銀衣玉女江敏嗎?」 此言一出,如同當頭棒喝,歐陽昭玉面生霞,紅起耳根。 青衫秀士舒敬堯也不由為之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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