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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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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上的五爪金龍岳麟聞言,不由心中一凜。他想:鐵筆窮儒到老來功力為何反而大進呢?相距這遠,水氣騰騰,他已看出我來,我卻看不清他的面貌,端的士別三日,要刮目相看哩!想著,也不能露出怯意,雖然他根本沒看清桑子修的面色,也只好朗笑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風塵二友的老大。桑兄。川邊—會果然二十年了,不料桑老大風采不減當年,而且功力更加大進,實在令嶽某欽佩!」 鐵筆窮儒桑子修是何等樣人,自己既然沒瞧清五爪金龍嶽麟,依功力來講,料定嶽麟也不一定就看得出我。從他言語之中特別提到「功力大進」四字,便知他未必看得清楚,但口中卻未便揭穿。 這時,歐陽昭早又低聲道:「叔父。岳老兒舍了君山的基地,帶著三十六天罡手下傾巢而出,必有所為,千萬要與他拉攏,好使我們臥底的事順利進行!免生枝節。」 鐵筆窮儒桑子修自然會意,又高聲叫道:「老會首!聽說近來加入了一統教,在洞庭君山安窯立櫃,為何帶著會下的三十六位天罡星夜趕路,難道又有新的大事不成?」 五爪金龍岳麟聞言,更加不安。心忖:這窮酸果然名不虛傳,不但看見我船上的三十六天罡隨行,而且對我的事了若指掌,不愧風塵二友之名,須不是好相與的,還是不要開罪於他為妙。 想到此,謙和地道:「桑老大!你怎麼同兄弟客氣起來了,你們船上窄狹,恕我不能過去,湖上相遇,何不過船一敘!」 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縱恿著道:「師叔,我們過去!」 鐵筆窮儒點了點頭,又高聲道:「理當過船拜訪,既然如此,我窮酸又要打擾了!」 五爪金龍嶽麟也朗聲道:「請不到的貴賓,何言打擾二字!」 鐵筆窮儒桑子修又叫道:「老會首,我們一來可就是三個!」 對面大船上的五爪金龍嶽麟不由心中一凜,接著問道:「另外二位是誰?」 他這話算是說漏了,因為從他這一問,足見他並未看清歐陽昭這只小船上的情形,也證明他适才所說桑子修的風采依舊,不過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而已。 鐵筆窮儒桑子修自然心裡明白,但卻高聲答道:「不是外人,也是老會首的晚輩,一個是我華師姐的徒兒,白衣追魂段冰蓉,一個是……」 他不由一陣遲疑,一時謅不上妥當的名字。 五爪金龍嶽麟哦了一聲道:「不算外人,另一個呢?」 桑子修不敢遲滯,口不擇言地道:「一個是奇醜無比的拘魂使者區家揚!」 大船上的五爪金龍岳麟聞言,接著大聲問道:「怎沒聽說過這個人,是何人的弟子?」 鐵筆窮儒桑子修心中經過思索,已有了主意,大大方方地道:「乃是敝友關漢聲的弟子!」 五爪金龍嶽麟自翊為經多見廣,生恐自己露出所見不多,被人譏為川邊化外的野人,不知中原武林之事,因此忙接著道:「原來是風塵二友的老二,鐵板神數關漢聲的傳人。那更不算外人!」 鐵筆窮儒桑子修也順著他的話,高聲道:「關老二不幸在黃山遭人毒手,丟下這個沒出師的弟子,我是義不容辭的要帶著他,憑我這窮酸的三腳貓,老會首是知道的,還真算是添了一個累贅,也耽擱了這孩子了。」 歐陽昭與白衣追魂段冰蓉兩人聽自己師叔說得像是煞有介事一般,不由相互而笑,差一點沒笑出聲來。 段冰蓉還指著歐陽昭的鼻子,低聲道:「拘魂使者。弄不好,你真要拘誰的魂了!」 歐陽昭也極為小聲地道:「記好!今後我的名字可得叫做區家揚,虧了桑叔叔想得起來。總算沒有離我歐陽家的這點譜兒!」 此時,五爪金龍嶽麟早又嚷道:「桑老大,別客氣,把你的船靠過來吧!」 鐵筆窮儒桑子修應了一聲,趕忙叫老船家把小船靠了過去。 那老船家兩口子,自從見客人同大船上答上話,便已心安了不少,隨後聽他們越說越入港,卻原來是好相交,更加大膽,此時聞言,忙不迭地一個劃槳,一個搖櫓,咿呀聲裡,把小船直向大船靠去。 大船上早已放下軟梯,鐵筆窮儒桑子修打發了船家,帶著白衣追魂段冰蓉與歐陽昭拾級而上。 大船上佈置得富麗堂皇,五爪金龍嶽麟,早在船頭相候。 兩人見面,少不得寒喧一番,入艙坐定之後,鐵筆窮儒桑子修向段冰蓉道:「段師侄。上前見過岳老會首!」 白衣追魂段冰蓉連忙起身施禮。 五爪金龍嶽麟老氣橫秋地道:「令師天魔仙娘華碧蓉與我有一面之緣。」 說著,拿眼一掃歐陽昭,不由眉頭一皺,心想:世上哪有這麼醜的人,便淡然毫不在意地道:「這位是鐵板神數關二哥,關漢聲的傳人嗎?關二哥常到川邊,屢次與老朽見面,怎的沒聽見提起過有這位高足?」 鐵筆窮儒桑子修與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心中都不覺陡然一驚。 誰知,當事的歐陽昭心中是早有城府,聞言也不起身為禮,撒開嗓門,故意裝成傻裡傻氣的大聲道:「我師父對我說,他立志要把我練成天下第一高手,所以在我沒練成天下第一武功之前,絕不露出半點風聲。可惜我生得稍為笨了一點點,所以我師父到五嶽四海去采藥,要把我用藥水洗成銅筋鐵骨,誰知道把我原來比段師兄還要漂亮的臉蛋,洗成這個樣子,又不知哪個天殺的,把我師父給害了,害了我師父不要緊,卻害得我的天下第一武功也練不成了!」 他旁若無人地說得有聲有色,口沫橫飛,雖然是一篇鬼話,卻把個五爪金龍嶽麟引逗得哈哈大笑,白衣追魂段冰蓉更忍俊不住,抿口而笑。 鐵筆窮儒桑子修心中雖在暗罵歐陽昭刁鑽,口中卻乘機道:「老會首,這小子有些愣勁,還請海涵!」 說完,又假意對歐陽昭喝道:「家揚!對老會首說話,怎的這等放肆,真不知天高地厚,尊卑長上,還不上前見過岳老前輩!」 歐陽昭果然猛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兜頭對五爪金龍嶽麟作了個揖,口中卻咕嚕道:「這是老實話,又有什麼失禮!」 五爪金龍嶽麟不但沒有看出半點破綻,反而又是哈哈大笑道:「這種人才是天真未琢的大好人,老朽我就最喜愛這等毫無心思,絕不邪亂的忠實人。」 歐陽昭不由一咧嘴,傻笑一聲,對著白衣追魂段冰蓉道:「段師哥。如何,我今天可遇上了識貨的了吧?別人都說我笨,其實,哼!那是他們不識貨!」 白衣追魂段冰蓉看他依風賣傻的,裝得還真像,不由吃吃而笑。 鐵筆窮儒桑子修,生恐歐陽昭言多有失,便暗施眼色,對他道:「家揚!你少說一句行不行?」 歐陽昭這才把斜斜的眼睛一正,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五爪金龍嶽麟終於開口,問到了正題道:「桑兄。許多年沒見,不知今晚如何有此清興,星夜蕩舟巢湖,莫非是為了……」 他說到這裡,不由一頓,把眼睛盯在桑子修臉上,透著既不便問,又不能不問的神情。 鐵筆窮儒桑子修微微一笑道:「小弟風聞江湖傳言,一統教在巢湖柳暗花明莊設有入教的堂口,因此帶了他二人前來一看究竟,不料偌大的巢湖,卻不得其門而入。」 五爪金龍岳麟聞言,不由神色一怔,急匆匆地道:「一看究竟?桑兄的意思是……」 桑子修故作欲言又止地道:「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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