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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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羞,在她底芳心裡交織著,終於,她嚶嚶地低聲啜泣了。 歐陽昭心中本已愧悔交作,惶急萬分,愕然呆望著江敏,不知道如何對江敏說話解釋才好?江敏這麼嚶嚶一哭,他不由更是惶急愧悔得沒有一點主意。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光是愧悔惶急,于事何補?有什麼用呢? 歐陽昭略為定了定神,心中暗暗想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敢作敢當,雖然我和她只才認識一夜的時間,雖然她並不是我心目中的愛人,我和她還沒有一點愛情,但是,大錯既已鑄成,就應該勇敢地負起一切後果與責任。 他心中想到這裡,雖然仍是滿懷惶愧與不安,但已經較先前好得多了。 於是,他鼓起勇氣,向江敏躬身一揖,訥訥地說道:「江……姐姐,請你不要哭了,都是小弟不好,致使姐姐……」他說至此處,覺得下面的話頗難出口,不由微微一頓,接道:「小弟雖然罪該萬死,只是大錯已經鑄成,但望姐姐能夠原諒小弟,小弟當必終身追隨姐姐身邊,永不分離,此生不渝。」 他雖然鼓起勇氣,說出了這些話,期望獲得江敏的諒解,停止那嚶嚶啜泣。 但是,江敏並沒有。 歐陽昭見江敏仍在嚶嚶啜泣不停,誤以為江敏不肯原諒他,兩道劍眉逐不禁緊緊蹙起地,長歎了口氣,又道:「唉! 小弟雖是出於無心,但鑄此錯,已感無顏見人,姐姐如果不肯見諒,小弟說不得……」他說至此處略微頓了頓,暗地一咬牙,接道:「小弟只好死在姐姐面前,以為謝罪了。」話落,便即舉起右掌,往自己頭頂百會穴拍落。 江敏的嚶嚶啜泣,本是悲、喜、羞,三種因素交織的心情下,一種無可奈何的發洩,是以,她雖在嚶嚶啜泣不停,對於歐陽昭的言詞舉動,卻極為留意。 歐陽昭舉掌擊向天靈百會大穴,她心中不禁駭然大驚,花容失色。 刹那之間,羞意、矜持,都被歐陽昭的死念,嚇得崩潰了,消失了,她口中急得一聲驚喊道:「昭哥哥!」身形急晃,右手倏伸,已快逾風飄電閃地,輕輕地托住了歐陽昭即將拍落頭頂的腕臂。 她明眸含著怨嗔地說道:「你真傻!」 歐陽昭望著她淚漬未幹,猶如梨花帶雨似的玉面,訕訕地問道:「姐姐,你能原諒小弟麼?」 江敏含情脈脈地說道:「我又沒有怪你。」 「那麼姐姐是原諒小弟了?」 江敏點點頭,柔聲說道:「你這人真是個死心眼兒,唉。」 她說至此處,輕歎了口氣,將嬌軀兒輕輕地依偎到歐陽昭的懷裡,含著無限羞意地低聲說道:「只要你能記住你剛才所說過的話,心口如一就好了。」 歐陽昭聞言,兩隻健臂不由一緊,緊擁著她的嬌軀兒,說道:「姐姐,你儘管放心好了,小弟決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負心之人。」 江敏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你言不由衷,無情無義負心的話,我便以三尺青鋒,刎頸一死,以了此生。」 歐陽昭聽得不禁心頭一震,急急說道:「姐姐,你千萬不可存著這種想法,小弟敢於發誓,此心對天可表,如果言不由衷,小弟便不得好……」 他死字尚未出口,江敏的一隻纖手,已經飛快地掩在他的嘴唇上,滿臉嬌嗔地說道:「你這人真是……我只不過這麼隨便說說,誰要你發什麼誓了?」說時,明眸脈脈含情地望著他的俊臉,俏臉兒上的神情,似嗔似喜,似喜還羞,嫵媚到了極點,美到了極點,也可愛到了極點。 歐陽昭對她,心中雖本只有責任,並無情愛,但在這一會兒的工夫裡,心底竟然不知不覺地產生了愛意,由責任而變成了情愛。 兩性之間的情愛,真是微妙,神奇難測,不可捉摸。 忽然,他猛地一低頭,吻!像驟然下降的雨點似地,落在她的額上、眼睫上、瑤鼻上、雙頰上,終於找到了目標,兩隻嘴唇密密地膠合上了。 這一次的吻,完全不同於先前。 先前,二人的神智是迷糊的,是屬於機械式的,粗野的,瘋狂的,說得真切一點,那完全是原始性的。 現在,二人的神智是清醒的,因而這一吻,也便是屬於情愛的,纏綿的,實實在在是純真的,甜蜜的。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她也緊緊地摟抱他。 郎情似水,妾意如夢,二人的心底充滿了蜜意柔情…… 驀然,一陣格格浪笑蕩空,驚開了他們兩人的蜜吻。 只聽那白衣少女聲音柔美地說道:「唷,二位可真親熱呀,剛才的一番瘋狂,好像尤未盡興嘛,要不要我再吹奏一曲迷仙妙韻,引二位重入溫柔鄉,再仔細地品嘗品嘗那巫山情呢?」 江敏一聲嬌叱道:「賤丫頭,住口!」 白衣少女嬌笑著說道:「怎麼?不要了,是不是因為他太瘋狂了,你有點兒消受不了是嗎?不過,你這是破題兒頭一回呀,破題兒頭一回當然要……」 這種穢言猥語,江敏哪能聽得入耳,不待白衣少女再說下去,立時又是一聲嬌叱,罵道:「淫婦!你真不要臉。」 白衣少女格格一笑道:「呵呀!我這麼說話,便算是不要臉,那麼你剛才顛鸞倒風,翻雲覆雨,那算是什麼呢?」說罷,又是格格一陣浪笑。 江敏聞言,不禁氣得玉面鐵青,銀牙咬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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