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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母女何以失散?」

  「這……我不明白,我那時太小,沒什麼記憶。」

  「你想你娘麼?」

  「當然,誰不希望骨肉重圓。」眸光直在丁浩面上打轉:「公子…是要促成我母女團圓?」

  「嗯!是不錯。」丁浩悠悠地說。

  「我娘,她……怎麼不來?」

  「一時找不到她。」說著,從懷中取出「無恨師太」交付的玉墜子,勾在指頭上:「你認識這東西?」

  「這……」余文英滿面困惑之色,注視了良久才期期地道:「是個玉墜子,我……不認得,這……對我有什麼關係?」

  「它還有個名字……」

  「哦!什麼名字?」

  「護身符!」

  「護身符?」余文英茫然。

  丁浩的目光已變冷,直照在余文英臉上。「無恨師太」說過余文英身上也有一個,那就是說玉墜子是一對,而她居然完全不認得,同時……

  「你是誰?」丁浩冷嶺地問。

  「我……還會是誰?」余文英神色之間已現驚惶。

  「你不是余文英。」丁浩以斷然的門吻說。

  余文英後退了一個大步,眼珠子在打轉。

  「你……你憑什麼說我不是余文英?」

  「嘿!姑娘,你太嫩,把戲給演砸了。第一,你不夠美。第二,你不認識護身符。第三,在提到你父母時,你沒有骨肉親情之間應該有的反應。就憑這三點足可證明你不是余文英,你還有什麼話說?」丁浩說完之後立即感到後悔,不該予以點破的,心裡明白就行,這一來將遭致對方極端的反應,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了。

  青衣少女張口結舌,惶然四頤,似在求援。

  「醉書生,你太聰明了!」小姑姑隨聲而現。

  青衣少女迅快地退了開去。

  小姑姑直走到丁浩身前八尺之處,臉上浮著一抹陰笑。

  「醉書生,你只是個仲介人對不對?」

  「沒錯!」

  「可是你的表現像是當事人?」 「生意買賣講究的是童叟無欺,貨真價實,貨不真而價奇昂,我這仲介人豈不成了助商行騙?身在江湖全憑一塊招牌,砸了招牌以後怎麼混?」丁浩表面上裝瘋賣傻,實際上滿肚子的怒火,半月教的作風實在太卑鄙。

  「少耍嘴皮子。」

  「這怎麼叫耍嘴皮子?小姑姑,又不是口袋裡買貓,人是活的,眼珠子是亮的,別人一看貨不對路,這交易怎麼做?好在趙天仇不是假的,別人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在下是局外人,犯不著淌這渾水。」

  「可是……你已經淌進去了!」

  「想把在下怎樣?」

  「如果用你來交換趙天仇,這價碼夠大麼?」

  丁浩意識到對方事先已有安排,好戲就要上演了。

  「那得看情形,要是對方不在乎這價碼,你們將血本無歸,如果掌握不了這貨品,你們會偷雞不著蝕把米。」

  「醉書生,過去不是你命大,而是你運氣好,一次又一次讓你逃過,但人的運氣不會永遠好,就象賭博,總有背的時候,而一背就會輸掉老本,事實會證明我的話。」小姑姑—本正經地說,似乎胸有成竹。

  「哈!小姑姑,你錯了,在下不但命大而且福星高照,運氣一直會好,事實照樣會證明在下的話。」

  「哼!」小姑姑冷哼了一聲。

  兩條人影出現。

  小姑姑與那冒充余文英的少女後退消失。

  出現的是兩個蒙面人,一樣的裝束,一樣的身材。丁浩立即判定這兩個蒙面人便是「法王」先後兩次出現的替身,出動這等高手當然是志在必得,而且也是意料中事,堂堂半月教,竟然對付不了一個「醉書生」,而且一再吃癟,傳出江湖不但威風盡失,而且也貽笑武林,妄想君臨天下根本就是癡人說妙。

  當然,「法王」作夢也不會想到被他視為最大最可怕的幾個敵人實際上只有一個,「黑儒」不會出山,「都天教主」是子虛烏有。

  丁浩現在以最嚴肅的心情來應付這一場決鬥,這的的確確是生死之決鬥,如果不幸輸了,那真的就是血本無歸。

  這兩個替身的功力丁浩分別領教過,一對—不成問題,二對一可就是勁敵,如果再加上不意的情況後果便難料了。小姑姑不是泛泛之輩,真正的「法王」還沒現身,他自己方面雖然也作了安排,但卻沒有絕對的勝算。

  兩個蒙面人站成了犄角之勢,拔劍,但沒開口。

  一場關於生死的惡鬥即將展開。

  丁潔也不想開口,說什麼都是多餘,殺人,人殺是必然的結果。他也亮了劍,把鬥志保持在最高點。

  耀眼的寒芒一閃,—個出了手,罕見的殺著。

  「鏘!」雙劍乍合倏分。

  寒芒再閃,另一個也出了手,勢道驚人。

  丁浩—劍予以化解。

  驚世駭俗的劇鬥拉開了序幕,三支劍在陽光下飛閃廝纏,交織成—片耀眼的銀色芒幕,劍氣裂空,「波波!」之聲連續不絕,中間穿插著刺耳哪割的金鐵交嗚,整個的空間被攪碎,變成了死亡的漩渦,生命被吞噬只在呼吸之間,沒有任何言語能以形容場面的兇險,—般武林高終其生也極難有機會見識到這種搏擊。 丁浩全心應付,但仍有所保留,他知道對方今天是志在必得,這兩個打頭陣的只是第一波,接下來必要第二甚至第三波,他不能提早施展殺著,任何獨門功夫只要一暴露便難逃明眼人觀察而採取因應之道,可能就他失去門奇制勝的機會,會是不能敗的,一敗便將失去扳本的機會,因為面對的是非常的敵人,所以得採取非常的戰術。

  採取守勢便等於挨打,而挨打最耗真元。

  盞茶工夫之後,記不清多少照面多少回合。

  兩個蒙面人的攻勢著著逼人,幾乎全掌握了主動。

  丁浩自覺不能再耗下去,否則將成不敗而敗之局,於是,他非常技巧地變招挨式,由被動而轉換成主動。

  「鏘鏘鏘!」三聲大響,對方兩支劍一被蕩開一被阻滯,就捕捉這瞬息之機,他的殺著出了手,千重銀流中閃起一道豪光,就只那麼一閃……

  「嗯!」地一聲悶哼,一個蒙面人踉蹌倒撞。

  另一個的劍如飛蛇鑽到。

  「嗆!」丁浩回劍架開,就勢變勢,連刺三劍。

  又一聲悶哼,這蒙面人也彈了開去。

  極短暫的一瞥,可以看出那首先侄撞開的蒙面人前胸已見紅。

  也就在同一時間,數蓬銀雨先後罩身襲來,丁浩全身布起神罡抵擋,同時揮劍疾掃,銀雨變成了銀星向四下激射紛飛。兩名蒙面人趁機扶創反撲,不但其勢驚人,而且快如飆風,直指要害,配合得天衣無縫。

  丁浩絕著再次展出,以攻應攻。

  兩個蒙面人雙雙被迫退。

  丁浩得禮不讓,下決心除一個少一個,如影附形而上,物件是原先見紅的那一個,劍光有若穿雲閃電。

  「哇!」地一聲慘叫,那蒙面人踣了下去。

  同—時間,—支劍突從背後襲到,丁浩警覺巳來不及閃拒,他自恃刀劍入肉受封阻的奇功回劍反掃,拚著受皮肉小傷,但他立即發覺情況不對,奇功失效,肩胛部位劍鋒已深入,忙閃電般前沖反轉。

  也幸誇他反掃了這一劍,迫使對方縮手,同時前沖也消解了對方兵刃的進勢,否則的話非穿透前胸不可。

  眼前又是個蒙面人,他立即判定不是替身,而是真正的「法王」,對方的功力已顯示在襲擊的行動上。他登時激動起來,忘了肩背的傷痛,真正決生死的時辰已經來臨,可恨受了這巨創而使功力打了折扣,居於極不利的地位。

  「閣下就是『法王』?」

  「不錯!」

  「不是替身?」

  「廢話!」

  「堂堂一教之主也會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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