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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打起轎簾讓本尊者過目!」

  「閣下這麼做不怕有失武士立場?」

  「你們半月教的不配提『武士立場』四個字!」這句話相當夠諷刺,把半月教貶得半文不值,也顯示了「都天教」唯我獨尊的張狂氣焰,丁浩是有意如此做,一個人演獨角戲,必須要造成一種氣勢,使敵人窮於應付。

  在場的眾高手中有人發出了冷哼聲,表示憤慨。

  「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趙天仇目芒連閃。

  「本尊者是不把爾等放在眼下!」這句話更狂,稍有血性的誰也受不了。

  哼聲再起,好幾個。

  趙天仇修養到了家,並不動怒,可能是懾于對方的武功。如果動上手,可能又要賠上幾條命,這種事已發生了多次,培植一個高手不容易,不斷地傷亡下去,半月教勢必元氣大傷,再多的本錢也會輸垮。

  「本教並無意與貴教為敵!」

  「準備自動除名?」丁浩著著進逼。

  「本教還不致軟弱到這等程度。」

  「打開轎簾!」丁浩開始有些擔心,斐若愚假扮「滅命尊者」換回了楚素玉,是冒極大的危險,如果身份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光是「無影飛芒」他就躲不過,把他點倒是個假動作,這麼久不見動靜可能已經出了問題。

  「掀開!」趙天仇抬手。

  站得最近的一名白臉面具使者橫移兩步,掀起轎簾。

  丁浩心頭猛地一震,轎子裡會的真是一個女人。

  「如何?」趙天仇冷冷地問。

  「人呢?」丁浩不能再裝渾了。

  「人,什麼人?」

  「與『醉書生』那混小子決鬥的『滅命尊者』。」

  「這可奇了,為何不向『醉書生』要人?」

  「他已經把人交給你換了人質!」

  「我們上了『醉書生』的惡當,那位尊者受傷不重,早已自動離開了!」趙天仇振振有辭,人挺得很直。

  丁浩不由怔住,斐若愚真的脫身了麼?可是事先約好,他必須要等自己送走楚素玉之後回轉才能採取行動,因為自己得用另一副面目出現,否則「醉書生」便不能公開亮相了,是什麼原因使他提早行動?再看看小轎,無端冒出了個女人坐在轎中,這分明是早先計畫好的。當下重重地哼了一聲。

  「移花接木之計騙不了本尊者,說!人到那裡去了?」

  「區區剛才說過了!」

  「嘿!如果不好好交待,在場的全得撩下!」

  冷哼再起,在場的蠢然欲動。

  「閣下太目中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嗆!嗆!」聲中,兵刃全已出鞘,連趙天仇在內。

  空氣驟呈無比的緊張。

  丁浩可是殺機大熾,他已經意識到斐若愚出了意外,半月教一向慣于使陰耍詐,弄詭玩巧,此次救楚素玉一方面是基於道義,另方面是為了私情,如果斐若愚有什麼不幸,將何以對「樹搖風」老哥哥和老嫂子交代? 他也亮出了劍,目前唯一的辦法是逮住趙天仇。

  趙天仇首先出劍,三才劍,劍術是不能等閒視之的。

  丁浩也出劍,是進手招式,以攻應攻。

  兩名老者一個是徒手,一個使的是判官筆,雙掌加—筆,從後面策應,三名戴白臉面具的左一右二發劍助攻。

  四面楚歌,丁浩一下子便被圈在當中。

  驚心動魄的惡鬥場面疊了出來。

  丁浩迴旋應戰,每一個都是可以獨當—面的高手,劍、筆、掌路數各異;對付起來格外吃力,明明可以得手的一式,由於助攻者的相互策應,便受了極大的引制而告落空,同時每一人每一出手,都是全力施展的絕招殺著,可以說兇險萬狀,只要有些微的疏失,便會產生極嚴重的後果。這種打法,真元損耗之巨是不言可喻的。

  速戰速決是上上之策,

  「筆底乾坤」出手了,如巨浪狂濤,淩厲玄奧無匹。

  「哇!」一名白臉面具的栽了下雲。

  劍勢再回,如拍岸驚濤。

  「哇!」又一名白臉面具的連臂帶劍掉地,人倒撞出四五步之外才被一株柳幹擋住。

  判官筆已戳上丁浩的背心。

  丁浩一咬牙,錯步回劍,間不容髮的時間,那使判官筆的老者方自為筆尖點處的堅韌感覺一楞,鋒利的劍光已橫切而過,慘叫聲中,歪了下去。同一瞬間,趙天仇的劍尖已刺到左脅。丁浩憑著劍刃暗器入皮不透肉的奇功借回劍之勢掃向趙天仇的頸項。趙天仇格架不及,施展了鐵板橋的功夫上身後仰險險避過這一劍,否則非飛頭不可。

  也就在同時,一道如山掌力從側方卷來。

  丁浩被震得斜蹌出去,靠上了小轎。

  趙天仇又挺立起來。

  尖刺戳上了腰肋,是轎子裡刺出的短刃。

  當然,這只能傷到丁浩的皮層,身子一正,長劍搠入轎中。「啊」女人的慘叫,不用說,轎中人已了帳。

  兩名轎夫已退得老遠。

  近身的那名白臉面具使者閃電般出劍直刺。

  丁浩左手反撈,抓住了對方的劍,然後抽劍從容刺出,劍從前胸透到後背,拔劍、鬆手、白臉面具的「砰!」然倒地。

  趙天仇已飛閃而去。

  僅余的那名老者也急急彈身,但只彈到一半,「哇!」地一聲,人墜地,雙腿齊膝而斷,掉落在另一邊。

  轎夫和那名斷臂的使者已逃離現場沒了影兒。

  現場留下了殘屍和刺目的猩紅。

  斷腿的老者血已流盡,瞪著眼不動了。

  丁浩惶然無主,救了一個,失陷了一個,該怎麼辦?

  他深深自責,如果不顧及「醉書生」的身份便不至有此失,現在悔之晚矣!

  驀在此刻,數聲慘號倏告破空傳末。

  殘夜寂寥,聲音傳得很遠,而且分外刺耳。

  丁浩連想都不想,便循聲奔了去。

  一間小小的土地廟孤寂地蹲踞在一株古榕的濃蔭裡,廟前的草地上停了一乘小轎,轎邊橫陳了四具屍體,

  丁浩來到。 四具屍體還在淌著血水,一望而知是剛剛被殺,小轎的轎簾掀在轎頂,裡面是空的。丁浩立即判定這頂小轎便是半月教用以移花接木的另一頂小轎,斐若愚是脫身了麼?還是又另外生了枝節?

  他怔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盞茶時間已過,丁浩開始焦灼不安。如果說人是斐若愚殺的,他應該現身跟自己見面,如果說不是,那是誰殺的?半月教當然不會殺自己人,自己聞聲而至,時間應不長,被殺的血尚未凝,是雙方錯過了麼?心念之中,他又往柳林回奔,到了地頭,屍體猶在,就是沒斐若愚的影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將沉,曉風已起。

  斐若愚發生了意外幾乎已是不爭的事實。

  丁浩惶然無主,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情況不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半月教弟子被殺,斐若愚失蹤,是第三者介入麼?斐昔愚實際上穴道並未受制,他有充分的行動自由,他的身手機智都是上乘的,怎會發生意外呢?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一條人影飄然而至。

  丁浩定睛一看,心火與殺機齊冒,來的竟然是「流雲刀客」餘宏,他居然還敢公開露面,以自己現在的形象他不會看不出來,這狼子又想施展什麼陰謀?上次他想潛回南方,被自己以「滅命尊者」的身分廢了他的右臂,後來又被方萍紮了一刀,結果他居然復原了,這顯示出「法王」的確非比等閒……

  餘宏已來到近前,抱抱拳。

  「閣下是……」

  「屠龍尊者!」丁浩強忍住殺機。

  「啊!失敬,在下特來傳個信息。」

  「什麼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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