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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最內圈的在擲出暗器之後,突然反穿出第二圈,第三圈變成了最內圈,但範圍很廣。

  丁浩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

  這一著棋的確夠毒,算准了丁浩一定會採取騰空躲避這一招,如果暗器奏功,人就會掉地,如果無功,人不是飛鳥可以停在空中,必然會落地,至多淩空旋出兩三丈,但仍然在第三圈的攻擊範圍之內,但卻失去了搏殺的物件,因為最內圈的已到了原來第二圈之後,可以視情況而作攻擊的行動。

  丁浩在空中旋了兩旋終於下落,他非著地不可。

  就在他下落的瞬間,內圈的暗器淩空激射。

  丁浩奮起神威,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變成了可能,真氣猛運,硬生生再打了—個空旋,雖然時間極短,但已足夠讓飛蝗般的暗器散落,他落地了。

  內圈的紛紛散開伏地。

  最外一圈的弓箭手百箭齊發,鏗鏘之聲響成一片。

  丁浩一伏身,貼地而飆。

  原先伏地的暗器手再次發出暗器,上下全被封鎖。

  丁浩籍著足尖和手指的力量飆出了六七丈,當然也有暗器上身,但都被護身的正氣擋掉下。

  人已到了弓弩圈邊,弓弩失去了效用。

  內圈伏臥的暗器手起身,人一混,情勢大亂。 丁浩的機會來了,換了別人,這種機會是不可能來臨的。

  於是,「酸秀才」的劍開始發威。

  沒有特定物件,他只揀人多的地方揮殺。

  慘號聲攪亂了整個的空間。

  月光黯然失色。

  「半月教」弟子豕突狼奔。

  丁浩現在真正地成了「滅命尊者」,在人群中飛馳遊動,觸劍者即亡,發洩,盡情地發洩,如虎入羊群。

  小姑姑那批—流好手已混在人群之中。

  丁浩不揀物件,只是殺、殺、殺!

  瘋狂的殺戮持續著,遍地橫屍。

  最後,場面靜止了,除了屍體沒有半個活人,僥倖能脫身的全奔逃無蹤。

  生平第—次,丁浩如此大開殺戒。

  場面靜止了,可怕的死寂。但丁浩的心沒有靜,小強又落魔掌,方萍和小茉莉她們生死不明,再來的演變會是什麼?

  仰天,劍尖拄地,不言不動,像一尊殺神。

  冷清清的月色,照著殺戮的戰場。

  「我不能就這麼呆著,這解決不了問題。」丁浩自語了—聲,歸劍入鞘,尋到原來的漁舟,回到對岸。

  ***

  「醉書生」又出現薑老實的面店,一臉倦容,這時,如果有人接觸到他的眼神定會大吃一驚,張合之間,閃動的是—種兇焰。

  薑老實端上了酒菜,他看出丁浩神色不對,但不敢問。雖然他是空門弟子,也知道丁浩的來路,畢竟輩份太低。不能隨

  便開口多事。

  丁浩開始灌酒,現在他可是真喝,不是平時為了配合身份而裝模作樣。雖然他昨晚在河邊破天荒地大殲殺戒,但未能消滅心頭之恨,問題依然存在,「半月教」的手段實在太過卑鄙惡毒,的確令人神為之共憤。早知如此,就該在趙天仇的身上留一手,可是,堂堂俠名蓋世的「酸秀才」,能作這種貽羞武道師門的事麼?

  一個小混混型的少年進了門,在鄰桌坐下。

  來的是小茉莉,丁浩大為激動,也深感意外。

  「你大哥呢?」他問的是方萍。

  「伴送小小爺回島!」

  「什麼?」丁浩驚喜過望。「小強沒事?」

  「僥倖平安!」

  「說一說事情始末?」

  「我們原奉一切照計畫進,順利接回了小少爺,卻不料兩位本門弟兄冒死趕來傳訊,說是『半月教』的人朝這邊集中企圖不明,大哥當機立斷,改變計畫,我們帶著小少爺以閃電行動脫離現場,連夜上路……」

  「嗯!」丁浩點點頭,這次行動犧牲了兩名空門弟子,那名重傷未死的只說了半句話便斷了氣,如果把整句話說完自己便不會那麼激憤了,可是他並不後悔大開殺戒,因為對方的意圖是要趁機除去自己。「再來呢?」

  「天明之後,我們在半途碰上了常門舵主從島上回頭,怕師叔祖不明情況而著急,命我回頭稟報。」

  「你們掌門又回頭護送小兒?」

  「是的!」 「好!」了浩的心頭千斤巨石放落了。「我很感激!這是由衷之言。」

  「不敢當!」小茉莉在原位欠了欠身。

  丁浩萬丈豪情複生,現在他已沒有任何顧慮,可以專心來對付「半月教」了,雖然人單勢孤,但他有自信憑機智與武功加上空門的助力,不需另外再求援手,定可達到除魔衛道的目的。他大大地灌了—口酒,吐了口長氣,但隨即又皺起眉頭,以傷感的語調道:「你們那兩位同門已經犧牲在現場,但『半月教』也付出了相當代價。」

  「啊!」小茉莉顯然還不知道河邊那場血腥屠殺。

  「對方定會派人收屍,但對你那兩位同門的遺體可能棄之不顧,你設法要人到河邊現場去查探一下。」

  「是!」小茉莉黯然點頭。

  在旁的薑老實也面現悲戚之色。

  「很久沒見二斗子的蹤影,他……」

  「他是本門最得力的耳目,日夜奔波不停,為了保持身份的隱密,儘量避免跟我們正面接觸。」

  「噢!」丁浩頷首。「對了,傳話二斗子,要他密切注意『流雲刀客』餘宏的動靜,絕不許他離開洛陽南下。」

  「好,我會很快傳出訊息。」

  ***

  永安宮。

  「再世仙子」設酒席招待餘宏,一反常態,酒席是設在精舍小廳裡而不是如以往擺在香閨裡,「再世仙子」的衣著也很整齊,她的風情完全收斂了,聲音也似乎失去了柔媚,餘宏已經感覺出氣氛不對。

  「姐姐,你今天……情緒不佳?」

  「沒有的事,我好得很。」

  「可是……你沒有像平常相聚時的興致?」

  「離別之宴總是令人神傷的!」

  「什麼?這……離別之宴?」餘宏的俊面大變,頓時呆住。

  「俗語說,緣來則聚,緣盡則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遲早而已,這一刻終只是會來臨的。」

  餘宏的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全身在發麻,他以為「再世仙子」跟他已不可分,想不到她這麼冷酷無情,說分就分。

  「姐姐,你是怪我……此次南回麼?」他試著想挽回,這等尤物可遇不可求。那些如肢似漆的纏綿,如火如荼的瘋狂歷歷在目,他不敢相信變化會這麼大這麼快。

  「余公子!」—旁侍候的紫奴開了口。「沒這回事,你說要回南方一趟,仙子沒攔你,你不是中途折返了麼?」

  「可是……」餘宏的心已亂,口齒也不靈光了。

  「仙子能給你餞別,是表示她對你的一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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