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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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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田老弟,本來喝酒歸喝酒,別的不提!」 丁浩心裡明白,田秀是有所為而找上門的,自己在大街上那麼一亮相,表示沒被燒死在小船上,對方必然會採取緊急行動。堂堂「半月教」奈何不了一個「醉書生」一而再地吃癟,還想在中原道上稱什麼尊。 默默喝了幾杯之後,田秀突然正起臉色。 「醉兄,小弟有話要跟你坦誠一談。」 「好哇!說吧?」 「可是這裡不便!」田秀掃了方萍和小茉莉一眼。 「要換地方?」丁浩斜著醉眼問。 「對,換個安靜點的地方。」 「可以!」丁浩點點頭,拍了下桌子。「姜老闆!」 薑老實很快地走到桌前。 「公子,什麼事?」 「我有事要跟這位老弟出去一趟,酒菜給我放著,回頭我還要再喝,別像上次那樣隨便就給倒了,雖然是些吃剩的小菜,我可是花錢的!」 「是,是,公了,給您原封不動擺著就是。」 「走吧?」丁浩起身,揮揮手,但像突然又想到什麼。「等等,話說在頭裡,我醉書生可—向是酒醉心明白,別偷雞,否則准要你蝕把米,弄不好還會被雞啄眼,你先說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太遠了我不奉陪!」 「不遠,不遠!」田秀尷尬地笑笑。「東城腳,不消半刻便到。」 「那還差不多,走吧!」 兩人出店。 方萍與小茉莉相頤笑了。 *** 東城腳。 —塊斷壁殘垣圍繞的空地,焦黑的木頭炭屑表示這裡是遭過回祿之災禍尚未重整的廢墟,擋頭的一邊還殘留著幾間半毀的屋子,其中一間較完整的居然被神棍利用了來作亂壇,掛了塊紅布,紅布上繪了個八卦。 田秀與丁浩來到空地中央。 幾支原本有追逐的野狗見有人來挾尾巴跑了。 「醉兄,這裡夠清靜吧?」 「是不錯,不過這種地方是經常鬧鬼的。」 「現在我們談正經,小弟有幾件事奉上諭請教……」 「說吧。簡明扼要,越乾脆越好。」 田秀深深吐了口氣。 「如此小弟便開門見山了,醉兄來到洛陽純系作客?」 「不錯,他鄉客到洛陽莫不成要當主人?」 「是否能接觸得到『教天教』的人?」 「能又怎樣,不能又怎佯?」丁浩的反應極為神速,他已經大概猜到對方的目的,一是對方懷疑自己是「都天教」的人,—是為了趙天仇的事,但不管如何,自己的策略已初步收效,故而來一個反問。 田秀略作思索。 「如果是,那就煩你醉兄傳話,雙方各派能作主之全權代表面對面淡判謀求和平解決之道,明爭暗鬥只有徒傷元氣,最後可能兩敗俱傷。」 「如果不是呢?」 「那就請醉兄離開洛陽。」 「什麼,要我離開洛陽?那我告訴你老弟,我愛在那裡到那裡沒人能干涉,更不接受威協。把你的收回吧!」 「醉兄到底是不是?」 「不是!」丁浩斷然地說。 田秀窒了—窒。 「既然不是,之所以請醉兄離開洛陽並非威協,也不是干預,用意是希望醉兄不要趟這場混水,而且醉兄可以開出條件,比如說要金要銀……」 「哈哈!我『醉書生』視錢財如糞土,免提。」 「那醉兄的意思……」 「等我不想只時便會走,誰要想留也留不住,看來沒別的話好談了,就此打住,我要回頭去把酒隱過足,然後去赴『酸秀才』的約會,彼此請便吧!」說完便引舉步。 「醉兄且慢!」 「還有話要說?」 「醉兄說……是要赴『酸秀才』的約會?」 「沒錯!」 「小弟只是好奇,別無他意,這約會是文還是武?」 「當然是文的,我們已經會過武,半斤八,一打便成了相識,他說有重要的事托我出面代辦,就這樣,稀鬆平常。」說完,—溜煙地走了。 田秀木在當場,楞了半晌才喃喃自語道:「好傢伙,他的武功竟然跟『酸秀才』不相上下,這未免太駭人了,怪不得三番兩次扳不倒他,他不是命大而是功高,奇怪的是他對本教並沒表示敵意,這……其中還是有文章。」說完高舉右手,作了一個古怪的手勢,要暗中埋伏的人撤退,然後快速地奔進亂壇。 *** 丁浩真的又回到薑老實的面店喝他的酒。 不久,方萍和小茉莉也回面店,桌上的酒菜同洋沒收,坐下來便喝。 「大哥!」小茉莉開門。「我以為有一場精彩的武戲好看,結果卻是草草收場,那批趕場的白忙了一頓。」 「兄弟,等有空我們到那廢墟的亂壇去扶亂個吉凶,聽說供奉的是呂純陽,滿靈驗的。」方萍煞有介事地說。 丁浩看店裡沒別的客人,放低了聲音望著酒葫蘆自語般地道:「喝夠了就該走,把桌子讓給快要來的客人,沒事可以逛逛街,看看月色天氣。」 方萍與小菜莉會意,互望一眼,立即離去。 薑老實過來收拾桌子。 丁浩又自語道:「酸秀才約我見面,說是要我替他辦件大事,竟然約在翠雲峰頭見面,這趟路還真累。」他這話當然是說給薑老實聽的,他之所以不正面和他們交談是防對面房子裡有隔巷監視,說話如果不大聲是不可能聽到,但動作可以瞧個一清二楚,他怕方萍和小茉莉再洩底,改裝可是挺麻煩的。 一個客人進了門,右臂軟軟地下垂著。 丁浩大驚意外,來的竟然是「流雲刀客」餘宏。 「余老弟,久沒見面了,坐下來喝幾杯!」 「不了,小弟有事馬上就走,改天吧!」他走近桌邊,站住。 「怎會彎到這裡來?」丁浩心時然有數,田秀已把自己要與「酸秀才」約會的訊息傳到,他右臂已廢卻公然再露面必有目的。 「小弟知道要找兄台只有這裡比較有把握。」 「哦!找我,什麼事?」 餘宏比了比右臂,臉上現出一抹苦笑。 「小弟的右手臂被人傷了,可能殘廢。」 「啊!有這等事,是怎麼……」丁浩大表震驚。 「是被『都天教』屬下的『滅命尊者』傷的。」 「劍傷還是……」丁浩站起身來。 「不,是獨門手法所傷,經脈已經不通,小弟來找兄台的目的是希望兄台能推介一位武林岐黃名家……」 「這……」丁浩故意抓耳搔腮地想了一陣。「去找令姐夫『酸秀才』丁浩,他一定有辦法。」 「找他?」餘宏很驚愕的樣子。 「對,我聽人談起才知道你們的關係,他結交的多屬奇人異士,找他絕錯不了,這不是普通的傷,我一時也想不到當今武林中有什麼醫術出眾的回春好手,」頓了頓又道:「老弟,這實在是想不到的意外,中原道上的名刀手竟然遭遇如此不幸,令人扼腕。什麼尊者,有機會我要鬥他一鬥,我不信這個邪。」 餘宏楞了一會。 「可是,『酸秀才』行蹤飄忽,那裡去找?」 「嗯!這個……在我身上,我把資訊傳到。」 「兄台能找到他?」 「能,我正巧接到他約會的通知。」 「哦!那……太好了,小弟專等兄台的消息,告辭!」他沒再追問別的,左手抬了抬,轉身出店而去。 「嘿!」丁浩自顧自笑出了聲。 *** 丁浩直奔邙山翠雲峰。 一路之上都有人盯蹤,但他故作不知,一口氣上了峰頂,遊走一圈之後,確定無人預伏,然後進入林子裡石頭上坐著歇息,他判斷「半月教」不敢來硬的,「醉書生」加上個「酸秀才」太可怕了,所以沒有敢到峰頭上來。 坐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又飄然下峰。 落到峰腳,他放緩了身形,如常人行路,他知道有人在暗中等候。而他,也正希望與伏伺之人碰頭。 果然,一切正如所料,走沒多久,便已發覺暗中有人伏伺,而且為數不少,他從容地走路。仿佛在流覽野地風光,不但如此,而且高聲地唱起他的醉酒歌來—— 「醉裡吟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佯狂高歌! 人生朝露, 去日苦多。……」 有人現身了,竟然又是「神童」刀秀。 丁浩心中暗罵了一句:「不知死活的東西!」 田秀笑吟吟地上前。 「醉兄,我們又碰了!」 「田老弟。你的確是禮數周到,巴巴地趕來迎接我,你一定久候了,真不好意思。」丁浩語帶譏諷。 田秀居然臉不紅,只裝沒聽懂。 「醉兄已經會見『酸秀才』了?」 「當然,他怎敢對我爽約,早半個時辰便巳在山頭恭候了,是他有求於我,並不是我找他。」揚了揚臉又道:「我看這—路迎接我的人不在少數,誰是帶頭的?」 「就是不才小弟!」 「你?……」臉上故意現出不屑之色。「你老弟只是名使者,算了,反正有事你也作不了主,」說著,就作勢要舉步。 「什麼事小弟作不了主?」田秀擋在正面。 「當然是大事,也是『酸秀才』拜我辦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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