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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龍門石窟數以千計,是那一窟?」

  餘宏轉動了一下眼珠子。

  「是屬於西山部分,距山腳大約三裡,有座大莊院,正對莊院後山直上第七窟。」

  這一點丁浩相信了,那莊院便是龍門分舵,他利用那面「副」字金符冒充副總監,配合空門弟子挑了分舵,總壇遷到後山石窟是非常可能的事,既然曾設過分舵,對山勢地形當然熟悉,加以利用極合情理。

  「好,第二個問題,趙天仇和那叫小姑姑的行蹤?」

  「這……我不知道,只要離開總壇,便居無定所。」

  「你真的不知道?」

  「對天發誓,真的不知道。」

  丁浩沉默了片刻。

  「第三個問題,你在『半月教』中是什麼地位?」

  「這……」餘宏現在是喪膽亡魂。

  「快說?」

  「只是……只是一名受命行事的使者。」

  「你直接受命於何人?」

  「總監!」

  「那錦衣蒙面的?」 餘宏的臉皮子連連抽動,他怎麼也估不到這「都天教」的尊者對「半月教」的機密知道得這麼多。

  「不錯!」

  「他是誰?」

  「不知道,最高機密!」

  丁浩不想再追問了,回頭問楚素玉她可能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易容改裝南下何為?」

  「奉命……到桐柏山查探一位前輩高人的行蹤。」

  「誰?」

  「九曲老人,他……精於奇門之術,教主想禮聘他出山相助。」

  「九曲老人」這名號丁浩聽說過,算來年已近百,是個武林怪老,看來此言不虛,想不到餘宏並不是想回齊雲莊,原先的判斷是錯誤了,不過絕不能讓他遂願,否則「半月教」便如虎添翼了。心念一轉,有了主意。

  「聽著,由此而南五百里之內乃是本教地盤,『半月教』之人如敢妄越雷池一步便是送死,一百個『流雲刀客』也走不出十裡路,你現在馬上回頭,本尊者說過不殺你,但必須留點記號,廢你的右臂,你用左手再從頭練刀法吧!」丁浩如此說如此做的目的是嚇阻「半月教」不敢南犯。

  「你不如殺了……」余宏栗叫。

  話聲未落,丁浩的劍尖已指上餘宏的咽喉,使他無法動彈,左手並食中二指疾點他的右臂殘穴,然後收劍。

  餘宏的右臂軟軟下垂,臉孔已扭曲得變了形,刀客而不能用刀,與除名無異,要重練左手恐怕非十年不為功,而右手不能為輔的話,這輩子休想再回復以前的功夫,這比被殺還要嚴重,但人總是怕死的,他心存一絲僥倖,希望「法王」能使他復原,所以他不敢口出不遜之言,只是站著發抖。 丁浩如此做已經算是網開一面?因為他總是妻子的親人,否則以餘宏的所行所為,早就該死一百次。

  「餘宏,你算已經死過—次,記住,不會有第二次?今天不殺你只是借你的口傳話給你們教主,如再一意孤行,灰飛煙滅之期巳不遠。」說完,—幌而沒。

  餘宏「咚!」地跌坐地上,口裡喃喃道:「我完了?—切都完了!」他所謂完了,不單指刀客生涯的結束。更令他悲哀的是從此將很難再親近「再世仙子」,因為像「再世仙子」那種女人中的女人不可能欣賞一個半殘廢。

  「舅老爺!」—個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餘宏右臂巳殘但功力仍在,虎地站了起來。

  「方萍!」他脫口驚叫了一聲,方萍本在離塵島上,竟然會在此是此地出現,的確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方萍現在是本來面目。

  「舅老爺,你是怎麼啦?」方萍明知故問。

  「我……我遭人暗算!」餘宏期期地說。

  「哦!以舅老爺的武功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本領再高也總有失算之時。」餘巨集淡淡地說,隨即改變話題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出來找小強!」方萍咬牙切齒。「我豁出性命也要把那批豬狗不如的東西一個個剁骨碎屍,否則難消心頭之恨,咦!舅老爺,你怎麼這般打扮,是想逃避什麼嗎?堂堂『流雲刀客』,不是自損形象麼?」方萍話中帶刺。

  「行走江湖,有時候是不得已的。」餘宏的臉脹紅。

  「嘿!」方萍冷笑了一聲。「我稱呼你舅老爺是看在我家主人與主母份上,否則我就叫你餘宏。」

  「方萍,你這話……」餘宏的臉皮子抖動了幾下。

  「舅老爺,我有個問題想不透。」

  「什麼問題?」

  「你為何要殺奉書?」方萍的眸子爆出恨極之光。

  「這……」餘宏後退了兩步。「是個大誤會!」

  「哦!那我想聽聽是什麼樣的大誤會?」

  餘宏沉思了好一陣子。

  「我被很可怕的人物控制,殺人是奉命,本來……我準備告訴奉書……共演—場戲,真戲假做,我出手、奉書佯死,這樣我便有了交代,卻不料有個自稱『都天教』的尊者出現,奉書得以脫身,而我也有了交代的藉口,誤會就此形成。」

  「真的是這樣?」

  「半點不假。」

  「但我說全是假的!」

  「方萍,你……怎麼這樣說?」

  「你一路帶著奉書,把他騙到破廟,如果你想演戲,這段路不短,盡有時間暗告奉書配合,可是你沒有。」

  「我怕有人暗中監視!」

  「哼!以舅老爺的能耐,監視的人如果逼近必被發覺,如果隔遠,絕聽不到你對奉書說悄悄話,而奉書不是白癡,他看得出一個想殺人之人的神情,不必編故事了,連三歲小孩也騙不過,我只問你為什麼?」

  餘宏的臉色變了又變。

  「方萍,凡是誤會都是由巧合形成的,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你主母是我的堂姐,我能做這種事麼?」

  「好,那我請教,小強是你外甥,他被擄走是在你來島認親之後,離塵島的部署是絕對機密,外人無法出入。第二次居然有人投書威協,第三次又有人潛入埋炸藥,恰又在你來後的第二天,怎麼說?」

  「你……懷疑是我出賣你們?」

  「因為巧合得太離譜!」

  「為什麼不想想是否島上有內奸?」

  「島上人每一個都比親人還親,不會有內奸。」

  「那……你……是咬定我了?」

  「我要合理的解釋。」方萍的口氣硬如鋼。

  「事情發生得太離奇,我無法解釋。」

  「不解釋便是默認。」

  餘宏的眼裡迸出殺芒,他本是刀客,雖然右臂已廢,但本能上的反應仍然是會存在的,所以他有了反應。

  「方萍,你……不嫌太過份?」

  「一點也不!」

  「你忘了你的身份?」

  「哈!餘宏,我只是個下人,對不對?那我告訴你,我這個下人身份特殊,忠於故主,也忠於現在的主人,更忠於離塵島,誰要對此有所傷害便是死敵。」

  「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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