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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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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 春之鄉,殘紅已經褪盡,換上了翠綠的新裝!累累的桃實從嫩葉中伸擠出小毛頭,較技迎寶的遊戲已成過去。 丁浩飄飄然來到,現在他是「醉書生」。 望著緊閉的園門,他沒有敲,卻引吭而歌—— 「醉裡吟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佯狂高歌! 人生朝露,去日苦多。 韶光似水,轉眼南柯。 …………… 「咿呀!」一聲,門開了,是個很美的青衣少女。 「醉公子,歡迎光臨,我家公主剛剛遠念著您!」青衣少女笑得很甜。 「你叫什麼名字?」 「小青!」 「噢!小青,好聽也好叫。」 「請進!」 丁浩隨著小青朝園深處走去,園子占地極廣,已經過了他以前熟悉的地段,但小青仍沒止步的意思,速度不減,這後半段對他而言是陌生的,房舍構箅跟前半段大異其趣,堅實但不精緻,景物也談不上美。 「你們公主換了起居的地方?」他忍不住問。 「沒有,這是她練功的地方,外人從沒來過。」 「哦!」丁浩口裡應著,心裡仍不免狐疑,怎麼今天突然會引自己來她練功的地方,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一個大荷池呈現眼簾,一座高出欠面五尺多的小型的宮殿建在池中央仿佛一個小島,一條窄窄的棧橋通向殿外長廊,少說也有四五丈長,宮殿的窗子很特別,不是習見的簪花格,而是橫直的大方孔,黑黝黝的窗條有酒杯口粗,可能是鐵的,這又像是牢房的鐵柵了。丁浩心裡犯了嘀咕,直覺地感到情況十分異樣。 「這就是公主的練功房?」 「不錯!」 「怎麼像是座牢房?」 「公子說笑了,武功種類繁多,某些功夫必須要這種堅實的建築,就象少林寺……羅漢堂什麼的。」 「唔!不無道理。」 「公子自己請,小婢不奉命不能過去。」 楚素玉突然出現在殿門回廊上,青絹包頭,—套緊身勁裝,更顯出曲線玲瓏,別有一番風韻,雖然隔得遠,但臉上的那道刀疤卻清晰可見。 丁浩的感受相當複雜,那道疤是為自己而留的。 楚素玉招了招手。 基於對她的情感與信任,丁浩毫不猶豫地踏上棧橋,從容地走了過去,很快地接近,他上了毆廊,現在是瀆面相對了。楚素玉的臉色很不正常,眼神尤其怪異,眼睛裡仿佛有許多話要說,但又不能出口的樣子。 「醉哥,我好想你!」楚素玉開口了,但話意和表情完全不搭調,就像是不會演戲的人在啃腳本。 丁浩心裡立即起了警惕,他意識到這當中有文章。 「醉妹,我一喝酒便想到你!」丁浩將話應話,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種我心裡已經有數的神色。「我不知道園裡還有這麼一間不同凡響的練功房,你正在練功?」 「是的、請進!」楚素玉側身抬手作出肅容之狀。 「我可以進去?」丁浩故意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這又是話中有話,練功房並非待客談心之所,那有求之不得的道理。 兩人並肩而入。 練功房,空蕩蕩非常寬敞,左右角落各有一個小房間,看來是更衣休息或是貯藏練武器材之所。 楚素玉現在神色已完全正常。 丁浩的目光流覽了全房一周,他發現窗櫺果然是鐵條編結的,牆壁也出奇地厚實,頂上有天棚看不見邊緣屋瓦,周邊有插火炬的鐵環,兩扇門還包了鐵皮,地上鋪的是光滑的大青石板,每一塊約莫四尺見方。 「醉哥!」楚素玉上前拉住了浩的手。「我知道你是無酒不歡我已經叫人準備上等酒菜。」然後把臉湊過去,以極低的聲音道:「必要時你挾我為人質,別露聲色。」那佯子像情人在講悄悄話,說完,故意羞怯地笑笑,模樣兒的確相當迷人,接著又稍稍放大聲音道:「這屋子等閒人不許接近,不奉命不許進入,最安靜不過了!」 丁浩暗自心驚,已經明白這裡是兇險之地,可能是布好的陷井,楚素玉要自己在必要時劫持她,這表示將有不尋常的情況發生,而她要為自己作第二次的犧性。他完全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哈。 「醉妹,你不練功了?」 「你一來我就無法定心,還練什麼功。」 「那我來得不是時候,耽誤了你練功,這……」 「不,你來得好,想你時也會心鐵道亂的。」 「這屋子好古怪?」丁浩再一次觀察,經驗告訴他,這怪屋機關重重,超厚的牆壁和密封的天棚都可以藏人或安置機關,加上護窗的鐵柵,唯一脫身的路是屋門,而屋門極可能便是「死門」,定有極可怕的裝置,不然楚素玉不會暗提警告。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醉書生」,對方有什麼理由要取自己的性命?對了,這可能是基於「不能為己用則毀之」的原則,餘宏和「三才劍」趙天仇都會以不同手段逼自己去鬥「酸秀才」,而他們做夢也估不到自己便是「酸秀才」,現在再加上都天尊者的化身,更可以「黑儒」姿態現身,一人演四角,世間再找不出這等精彩的好戲。 「房屋各依所需而建,沒什麼古怪的。」楚素玉淡淡地回答。「就像人穿的衣裳,不也是形形色色麼?」 驀在此刻,那兩扇包鐵皮的門突然自動關上。 丁浩心裡有數,好戲要登臺了。 「醉妹,這……怎麼回事?」丁浩故作震驚。 「沒什麼,關起門來好談話!」楚素玉聲音變冷。 「這裡只你我兩個,何必關門?」丁浩明知故問。 「不止你兩個,人很多!」聲音從左邊角落小房發出。 楚素玉突然扭身朝右邊小房掠去,她這扭身的動作並不疾速,分明是故意給丁浩機會。丁浩當然知機,閃電般一旋身,伸手疾抓,楚素玉用掌反切,丁浩以極其詭異的於法,一下子扣住了楚素玉的手腕,反扭向後。 「啊!」楚素玉驚叫了一聲。 「醉妹,你在玩什麼遊戲?」 「放開我!」 「我現在沒醉,頭腦還清楚得很。」 「醉哥,你……」 「唉!」丁浩故意嘆息了一聲。「我是真心愛你的,上一次你毒我不死,我已經原諒了你,為何又來一次?」 「我無意害你,只是……這是一種談判的方式。」 「談判?我不懂,我們之間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談判。哦!對了,那邊小房子裡龜縮的才是要跟我談判的對象。」 「醉書生,你說對了,要跟你談判的是區區!」左邊小房裡的接上了話。 「什麼區區不區區的,站出來談吧?」 「這樣談也是一樣。」 「好吧,你說,你是什麼身份?」 「法王的特使!」 對方居然主動提出了「法王」之名,丁浩不為意外,不過他確信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法王」便是「半月教」教主這回事。 「法王……」丁浩裝渾。「法王是誰?」 「此間真正的主人!」 「哦!這裡的主人不是這位公主?」 「不是,她只是一個不重要的下屬而已!」 「哈哈哈哈!少跟我『醉書生』來這一套,她不重要會掌管『春之鄉』還被尊為公主?你以為這麼一說我就會不在意她?你錯了,我非常在意她,跟以前那些為了她而流血拼命的人一樣,現在她的命在我手中,你準備要跟我談判什麼開始吧!」 「希望你能為『法王』效力!」 「哈!大笑活,本書生逍遙自在不好要受人管?」 「醉書生,投效『法王』之後你會有很高的身份地位,你手中的美人便將永遠屬於你,難道你不願意?」 楚素玉的嬌軀震顫了—下。 「不願意!」丁浩回答得很乾脆。 「你剛說你非常在意她?」 「不錯,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什麼不同?」 「任何事可一而不再,她害過本書生一次,如果不是那位高人婆婆相救早已作泉下酒客,現在居然又來一次,而且還要迫本書生就範作違背心意之事,所以前言作罷,她已經不值得本書生在意。」丁浩當然是故作斯語。 「這恐怕由不得你!」 「本書生從不接受威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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