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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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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感到十分沮喪,但又無可奈何,現在只有退而求其次,盼望餘宏能來,然後以「醉書主」身份逼他的口供,至少得追究明白這幾件連環血案的由來與關聯性,最主要是何以會扯上了「半月教」? 於是,他迅快地把兩具屍體搬進破屋房中,人就留在房中守候,要是判斷不錯,餘宏一定會來查看究竟的。 突地,他想別一個相當困惑的問題一一 「桃花公主」奉「法王」指令要毒殺自己,而據梅子說,餘宏也是被「法王」在東瀛收留造就的。 而余宏又曾為了想作「春之鄉」上賓而跟人搏殺拚鬥過,難道他和她根本不相識? 太矛盾了,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這當中有何蹊蹺?如果勉強加以解釋,那便是雙方都在演戲,演得很逼真。這問題「桃花公主」當然可以回答,可是雙方有了約定,互不追究彼此的隱衷,只維持最高的友情,所以無法向她啟口。 「桃花公主」楚素玉用利匕劃破的臉容浮現腦海,她是為了掩護自己殺死奉令執行的洪七娘而後自毀容貌的,事實上要掩飾背叛「法王」金令的辦法很多,她為何要選這下下之策呢?這份情如何酬?對了,她要尋根,信物是半個玉獅鎮紙,全力助她完成心願恐怕是唯一酬情之道了。同時他也想到自己,愛兒小強尚在「半月教」手中。 他淒苦到極地一笑,這笑是哭的昇華。已經得到師父的允許,必要時可再以「黑儒」的面目出現,而且也得到了師父這些年悟創的神功,可是對方既然以這沖卑劣手段逼「黑儒」現身,定然有周全而可怕的準備,所以必須知己知彼,謀而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萬一失敗了,不旦小強不保,身家性命不保,也毀了「黑儒」之名。 這就是他痛苦至極之點,他不能擺明叫戰,光明正大地憑武功與敵人周旋。忍耐,使他的心每時每刻都在滴血。 「半月教」已經確定是「金龍幫」餘孽,可是主謀者是誰?巢穴在何處? 如非定力特強,他早已發狂。 想,痛苦地想…… 採取主動,迫使對方現形,對付這類敵人不能再作婦人之仁。 他作了最後的決定。 心念一決,似乎便落實了許多。 突地,有人走近了,一老一少,荷鋤戴笠,似是—對農家父子。這附近便沒田地,這雙父子何來? 丁浩留上了心。 「啊!」年輕的發出一聲驚叫,手指門前空地。 「沉住氣!」年老的低喝了一聲。 對方發觀了面具和血跡,這是丁浩故意留在現場的,他的目的是要測試餘巨集的反應,想不到餘宏始終不見現身,而看這對老小,顯然不是莊稼人,說不定就是「半月教」的密探,來查探竺起鳳和布永強的動靜。 年老的繞了破屋一圈,回到原地。 「奇怪,不見屍體……」 「未必一定遇害!」年輕的說。 「地上有血,還遺落面具。」 「很可能是受了傷。」 「誰有這大的能耐?」 「很可能是『醉書生』。」 「這……」年老的想了想。「不管他是准.我們得完成任務回去交令,快,立刻動手!」說完,走向屋後。 年輕的也跟了去。 丁浩大奇,他們來此有何任務?他轉到後窗外望,不由殺氣沖頂,兩人準備動手挖梅子的墓,這是為什麼?心意一轉,迅快地回身拔出留在竺起鳳心窩上的短劍,從窗口擲了出去?腕力強,疾如飛矢。 「啊!」一聲慘叫,年輕的栽了下去。 「什麼人?」年老的本能地喝叫。 丁浩急褪去外形,他的易形是靠內力的不是一般的化妝術,立即便回復「酸秀才」的本來面目。 年老的扔去鋤頭,彈身便奔…… 「站住!」丁浩飛截在年老的身前。 年老的身形才一起—落,一落之後便釘住了。 「你……你是……」 「酸秀才!」 這三個字有如裂空炸雷,這年老的登時魂兒出了竅,老臉扭曲得變了形,全身連骨頭都軟了,別說想逃,就連反抗的意:乞都沒有,「酸秀才」丁浩他沒會過 但這名號足可以嚇死人,放眼江湖,還找不出幾個人敢面對他。 手指一點,年老的乖乖歪了下去,太多次的經驗,丁浩可不敢大意,托開年老的下巴,拔出他口中的牙套,然後拖進破屋房間,再出屋把年輕的屍體也拖進來,然後換點了年老的另兩處穴道,使他能開口。 「聽著,本人問一句你便回答一句,否則的話世間不要你,閻老王不收你。」丁浩已橫了心,從年輕的身上拔下短劍,在手中拋了拋。「你是『半月教』的弟子?」 「是……是的!」年老的喘著氣引答。 「為什麼要來挖墳?」 「是……是為了要證實……是不是空墳。」 丁浩心中一動,梅子是余宏殺白),為什麼「半月教」會派人來查驗?餘宏殺人是為了要保住自己的秘密,這與「半月教」何干?如果說余宏保有的秘密關係到「半月教」,他們要殺的該是餘宏才對? 「你們要證實什麼?」 「奉命……行事,不知道為什麼。」 「你們總壇設以何處?」 「不……知道!」 「你再說一個不字……」丁浩抬起短劍。 「酸秀才,老夫……只是一名分壇香主,沒資格到總壇,反正……老夫自己知道絕對活不了,只求死前不受罪,知道的一定說。」 「好!你們教主是誰?」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丁浩恨得牙癢癢。「整個江湖,從古至今,沒聽說過分壇香主竟然不知道總壇設在何處,總舵主是誰的怪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酸秀才,『半月教』本身便是一個極端神秘的門戶,教規跟任何別的門戶不一樣,各壇口分舵自成小門戶,分舵主直接聽命於總舵,以下各級弟子聽命于堂分舵主,相互之間除了奉指令之外不許聯絡,同門弟子彼此不識,即使是偶然得悉,也不敢表露,實情如此,信不信在你。」年老的說完閉上了眼。 這情況丁浩倒是相信了,因為被自己破例安置的小密探朱蘭便會說過她們之間不許有橫的聯絡,看起來「半月教」教主的統禦方式與眾不同,犯了錯便是死路一條,簡直的是毫無人性,只「恐怖殘忍」四字可以形容。 「好,你所屬的分壇地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知道!」年老的閉著眼回答。 「什麼地方?」 「龍門石窟西山下的一座田莊,周圍三裡之內沒人家。」 「分壇主是誰?」 「七步蛇姚青,對外都稱他姚莊主。」 「有多少弟子?」 「大約六七十名!」喘口氣又道:「老夫所知就只這麼多,現在求你給老夫—個痛快。」他知道丁浩不會放過他,故而不存求生之念。 「還有,戴面具的使者有多少名?」 「不清楚!」 「密探有多少?」 「人數不詳,但分八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是各組頭目的代號,總統領是『天一號』。」 「天一號是誰?」 「不知道!」 丁浩雖然對「半月教」徒恨入骨骽,但終竟是正派人物,不喜濫殺。這老癰提供的線索已不少,一念存仁,放他一馬。 「你叫什麼名字?」 「蕭長髮!」 「好,本人給你一條生路,你走吧!」說完,解了對方穴道。「記住一句話,人只能死一次,最好遠走高飛。」 蕭長髮爬起身,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他早已自份必死,現在居然能死裡逃生,怔了半晌才抱拳道:「酸秀才,老夫敬謝你不殺之恩,以天為誓,從此永脫『半月教』,微末之人,不敢言報了!」深深望了丁浩一眼,出屋飛奔而去,他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丁浩久候不見餘宏現身,他回復了「醉書生」的面目,然後想了想,以掌力擊毀破屋,等於是掩埋了那幾具屍體。 他動身朝龍門山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他在想「半月教」派人挖梅子墳墓的事,這實在令人難以索解,看來只有問餘宏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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