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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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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刀客」愣住無言以對。 「都是年輕人。」醉書生指了指草地上三具屍體。「如初升之日,前程未可限量,卻來此糟蹋生命。可歎!」搖了搖頭又道:「奉勸你一句話,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未必能作桃花園主人的座上賓,『開封大少』的故事可能會重演。」 「這……」流雲刀客似乎不願回頭,但「醉書生」對他有援手之德,而他又刻意要和對方交朋友,臉上現出了十分為難之色。 「哈哈哈哈……」狂笑聲中,一條人影飛飄入場,停住,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灰衫客。 流雲刀客眉毛一挑道:「段兄,你也……」 灰衫中年道:「看熱鬧而已,余老弟,以愚兄我的看法,你還是抽身為上,你該承認一個事實,今天的勝利者應屬這位醉書生,即使此間主人開門延賓,也必然不會是你,你老弟認為如何?」 流雲刀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你閣下是……」醉書生斜睨著灰衫中年。 「區區『沒羽鶴』範宇,跟余老弟有數面之雅。」 「哦!沒羽鶴,沒毛的灰鶴,也有意尋芳?」 「區區說過是看熱鬧的!」沒羽鶴並不因醉書生調侃的話而動氣,臉色自然而平和,還帶點笑意。「醉書生最尊號,可否請教上姓台甫?」 「生平無大志,只喜醉鄉遊,這名姓早付杯中了,不提也罷。」他這叫不狂而狂。 沒羽鶴聳肩笑笑。 「以區區所知,先後入園作客的半年不下十人之多,全都是年輕好手,但卻沒見半個出來,你老弟既然已經符合了作客的條件,必被邀請無疑,只奉勸一句,莫把春鄉作醉鄉!」說完,轉向流雲刀客道:「余老弟,走吧,還猶豫什麼?」 流雲刀客的臉色不斷地在變。 就在此刻,紅門「呀」然大開,現身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標緻少女,粉紅短裝,美,美得像一朵花。 流雲刀客的眼瞪大,光看這現身的少女,她的主人美到什麼程度便可想而知了,受邀的會是誰? 少女妙目流波,梨渦淺淺,露出迷人的微笑。 從門內望望,小徑上落英繽紛,桃花朵朵含笑。 醉書生醉眼斜睨,搖頭晃腦地吟哦道:「今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自有褪紅時,人面依舊迎春風!」胡謅的,但頗也有點貼切。 少女的微笑綻開成春花,素手一搶道:「恭請醉書生入園!」聲音像出穀的乳鶯,足以動人心旌。 流雲刀客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原先對醉書中的那份感激之情頓時化為烏有,他想:「醉書生本是有為而來,卻詭稱是路過,此地又不是通衙大道怎會路過?他故作援手,實際上是最高明的表現手段,自己錯在起初對開封大少時一念之差沒下殺手,否則開封大少根本沒有飛劍的機會,卻讓醉書生揀了便宜……」 愈想愈不是味道,恨意已經萌動。 醉書生望著那美得迷人的少女點頭又搖頭。 「醉……書生……大俠……不,……」掩口笑了笑,意態更引人遐思。「公子,快請進呀!」 「我得想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能入園作上賓別人求之不得。」 「這春之鄉的主人是誰?」 「進去不就知道了!」 「我現在想先知道。」 「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桃花公主!」 「桃花公主,好,好,很好!」 「請吧?」少女再次抬手。 「還有,你叫什麼?」 「小桃紅!」 「小桃紅……唔!更好,而且絕妙!」頭晃了一個圓。「裡面有酒麼?」 「咕!」小桃紅又掩了下口。「當然有,市上難買的佳釀,公子就算海量,喝上三年八個月也喝不完。」 「啊!那實在是太好了,帶路吧!」腳步一挪。 「慢著!」流雲刀客橫跨一步,俊面寒如冰雪。 「老弟,怎麼啦?」醉書生皺眉。 「既然有緣遇會,豈能入寶山而空回,閣下背負長劍,諒來是此中高手,在下不才要討教一招。」他不再兄台小弟,稱呼全改了。」 沒羽鶴急插手道:「老弟不可!」 流雲刀客恍若未聞,仍盯視著醉書生。 小桃紅微笑著不再開口,她似乎有意要看好戲。 「老弟!」醉書生大搖其頭。「看樣子本書生得改稱你大刀客了。我說過最討厭打架,我身上背的劍只果配相,從來就沒用過,你要討教只好讓你失望了,其實我並無意作桃園之賓,既然你定意尋芳,我禮讓就是!」 「不必假惺惺,你明知這裡的規矩,勝者為尊。」 「可是我並沒勝!」 「哼!你的手段很高明,以第三者的姿態插手,抓住機會拔了勝籌,如你無意,為何應允入園!」 醉書生歎了口氣,再次搖頭。 「大刀客,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 「我是小人,你是君子,現在小人向君子挑戰!」武士刀出鞘,眼裡竟然泛出了殺機,與半刻前判若兩人。 沒羽鶴又道:「余老弟,不可任性、就算是事實如此,你無法作桃花公主座上之賓,又安知非福?」 小桃紅披了披嘴,斜瞟了沒羽鶴一眼。 流雲刀客心裡只想著傳言中美容天仙的桃花公主,又自命人材武功高人一等,什麼忠告也聽不進去。 「醉書生,拔劍!」刀已揚起。 「本書生不能因你破例!」 「恐怕非破例不可!」 「就讓你砍一刀怎樣?」 「你如果不拔劍,一刀足可使你喪命。」 「你的刀勝過開封大少的脫刃飛劍?」這句話是提醒流雲刀客,如果不是他插上一手,他早已喪命。 流雲刀客臉皮手抽動了數下,他明知自己的作法違情悖理,但理性敵不過私欲,兼之為了維護流雲刀客的名頭,他只有橫心到底。 「閣下一試便知道!」 「本書生認輸如何?」 「不行,非較量不可?」 「可是本書生一向籍酒壯氣,現在酒意已消,功力也告乏了。」醉書生偏頭想了想,吐口氣道:「這樣吧,等哪天在我酒意正濃之時碰頭,我們再見個真章,你愛怎麼打都可以,一準奉陪,如何?」 「別裝佯賣傻,要見真章就是此時此地。」 「那我走,算是怕你,這總成了?」 「不成!」流雲刀客揚刀上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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