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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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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明眼人一看就知。 流雲刀客也徐徐抽刀,他多少已估出對手的份量,狂傲之氣已經收斂,面色也沉得像一泓秋水。 「占頭不佔先,你先出刀!」 流雲刀客把東瀛武士刀虛晃了一下算是出了手。傲氣已斂仍在,這種做法對於對手是一種輕視。 開封大少容色微微一變,臉上陰鷙之氣倏濃。 「看劍!」冷喝聲中,劍已劃出,一片森寒的劍光像午夜的迅電罩向流雲刀客,式中套式,太快,分不清劍路招術。 青光乍起,「鏘」地一聲,刀劍乍合倏分。 沒有任何過場言語,開封大少再次攻擊,從出劍到招式用實的這一瞬,一共有五個變化,就勢論事,他在劍術上的造詣已經是一流中的一流、在中原道上的劍手之中,還真難找到堪與匹敵的。 又是一聲震耳的金鳴,雙方各退了一步。 「你的刀法不錯!」 「你的劍術也不俗!」 「你還沒有主攻!」 「如此看刀!」 上步微蹲,青光閃出,如電花,如石火,快得不能再快,時間短得不能再短,勉強加以形害,就仿佛腦海裡意念興起的那幾分之一瞬。 一聲幾乎聽不到的哼卿,開封大少問後電彈五尺,左上胸裂開了一道半尺長一道口,皮已劃開,血水滲出,很快變成了一朵豔紅的胸花。他的臉色變了,很難看,似乎不相信自己會挨上這一刀。 流雲刀客收回刀。 「到此為止如何?」 「你並不算贏!」 「我是替你珍惜這一身劍法!」 「言之過早!」早字餘音未歇,電閃彈進,長劍同時刺出,是直刺,不念任何變化,就像是庸手用劍,直來直往,是無變之變麼?以這樣的劍道高手而如此出劍,是非常使對手困惑的,直覺上便不知如何應付。 流雲刀客出了刀,是攻招,在這種沒有任何考慮時間的情況下,以攻應攻是唯一可行之道。 「啊!」地一聲驚叫,刀與劍沒有碰出,流雲刀客彈退,右上臂迅快地被血染紅,濡濕,延到下臂,血滴下,刀已拄地。 一載三寸長的劍尖掉在草地上,晶亮,很醒目。 右上臂已被射穿,這是用刀的手、現在已無法舉刀。 如果這劍尖是射中要害部位,他已倒下。 開封大少上前兩步,拾起劍尖,重新接上劍身,抖了抖,芒影依舊。他笑了笑,目注流雲刀客。 「如何,不再珍惜本大少的劍術了吧?」 「這是下三濫的行徑,同道所不齒。」流雲刀客咬牙瞪眼。 「早知如此,就不該刀下留情,讓你逞陰!」 「本大少說過你不能進這紅門。」 「你能進麼?」 「當然,草地上會多一具屍體。」揚劍正待…… 驀地裡,歌聲傳來: 「醉裡念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伴狂高歌! 人生朝露, 去日苦多! 韶光似水, 轉眼南柯! 管他事大如天, 不醉如何。」 歌聲似遠又近,不知其所自來。 流雲刀客與開封大少驚疑地轉自四望,不約而同地道了一聲:「醉書生!」 歌聲已歇,卻不見人現身。 開封大少回過頭,他當然不會忘了他準備要做的是什麼。陰陰一笑,手中劍再次揚起,眼中抖露出一片栗人殺機。 「流雲刀客,你是中原人,修習的卻是東瀛武技,能說說你的出身來路麼?」 「少廢話!」 「你不想有人代你報喪?」 流雲刀客圓睜星目,閉口不言。 「你不領這份情也是沒法的事,祝望你二十年後又是這麼一個英俊的刀客。」手中劍放平,緩緩前刺。 「慢著,慢著!」叫喚言中,一條人影從拐角處搖晃而現。 開封大少斜瞟一眼,手中劍略略一滯又向前送。一樣東西突然電射而至,他本能地揮劍去格,「當」地一聲,射來物被格開了,但持劍的手有些發麻,心頭為之一震,轉目一望,飛襲而來的竟然是一個小酒葫蘆,不禁確些啼笑皆非。 抬頭,人已到了近前,又為之一愣。 醉書生這名號是從剛才的歌聲裡認出的,他兩個實際上都沒見過醉書生本人,因為醉書生出現北方武林是最近的事,之所以出名是由於他在日前醉鬧少林寺,大唱其《醉酒歌》十八羅漢陣竟然困不住他。現在面對面可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除了裝束怪異,只是個喝醉了酒的黑皮膚落魄書生,說什麼也不起眼。 一襲灰不灰黃不黃的儒衫全是皺褶,像是先揉成一團之後再抖開穿在身上,脅間斜跨了一個陳舊的織錦招文袋,腰系絲絛倒是新的,背上居然還背了口劍,用布套套著僅露出半截劍柄,看上去不倫不類,年紀可能三十不到。 他斜瞟了兩人一眼,撿起地上的酒葫蘆,拍了拍草灰,翻來覆去檢視了一遍,自顧自地喃喃道:「還好,沒被砍破,不然又得換新的。」 開封大少不由打了一個冷噤,一個小酒葫蘆劍劈無損,還震得自己手腕發麻,這份功力太驚人了。 「閣下就是醉書生?」 「然也!」晃晃頭,把酒葫蘆掛回腰帶上,斜起醉眼,「你兩個……為什麼在此地打架?這……不太好!」 「私人恩怨!」開封公子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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