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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第四十一章由愛變恨

  說到萍姑娘聽到方天雲的悲壯嘯聲,立即發覺情勢不妙,但她知道方天雲武學高絕,縱有事故發生,也是無關緊要。

  於是——嬌軀—晃,緊抱著懷裡的神鷹公主,循聲向前掠去。

  哪知——

  嬌軀剛動——

  突聽一聲震人心弦的冷叱:「站住!」

  緊隨叱聲,一陣衣袂翻動之聲,傳自身後。

  萍姑娘吃了一驚,一個旋身,穩住身形。

  側目望去——不由楞在當場。

  原來現身之人,身穿一襲藍衫,劍眉朗目,瀟灑不群,只是面色之上,一股陰暗之色,此人正是萍姑娘的師兄——徐兆亮。

  徐兆亮突一現身,的確大大的出了萍姑娘的意料之外,兩人同師習藝多年,而且徐兆亮對萍姑娘一往情深,萍姑娘的心裡也當然明白。

  但是——萍姑娘固知他習性好詐,雖有時對他假以顏色,那完全是因師兄妹的關係,並未因徐兆亮韻愛意動心,相反,對他那種態度,覺得厭煩。

  然而——

  徐兆亮可就大大不同了。

  他覺得自己的一切都高人一等,惟有他,才配愛自己的師妹。

  也正因此,養成一付目空四海的倨傲性子,當然,除了師父和師妹之外,別人都未放在眼裡。

  可是——

  當他發現自己的師妹和方天雲在一起時,醋火油然大起……

  尤其萍姑娘對方天雲說話時的神態,更使他妒火難耐,他不能失去師妹,他必須向她問個明白。

  因此——

  當方天雲向峰壁掠去之後,他便現身而出。

  萍姑娘見徐兆亮滿臉慍色,怒視自己,不由心裡十分奇怪,微微一楞,繼而叫了——聲:「師兄!」

  徐兆亮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還記得我這個師兄,這的確出了我的意外!」

  話聲冷峻,萍姑娘不禁一怔。

  但聰明的萍姑娘,已經從話聲之中聽出一點端倪,微微一笑,道:「師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一向對我十分愛護,師妹雖然愚昧,怎敢忘記師兄的恩澤……」

  徐兆亮不待她說完,仍然冷冷說道:「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野小子是什麼人?」

  萍姑娘聽他提到方天雲,心中恍然大悟,唔了一聲,啟口說道:「那位是方公子!」

  她微微一頓,又道:「師兄認識他嗎?」

  徐兆亮冷哼一聲,道:「我徐兆亮乃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怎能認識那等蓬頭散髮、藉藉無名的野小子,豈不有失身份?!」

  萍姑娘聽他罵自己心愛之人,芳心微微一震,雙目含著悲憤的神態,反言譏道:「方公子雖然蓬頭散髮,不修邊幅,但他卻是個心地光明的俠義之人,剛才若不是他,師妹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再說,方公子對我完全是一種基於道義上的友情,他那種坦誠的胸禁,恢弘的氣度,實在使人由衷敬佩,師妹深度能交上這樣一位磊落大方、豪氣干雲的朋友,師兄怎可以貌取人。

  「何況方公子那等英朗照人的風度,當今世上,難以找出第二人來。」

  她這一番話,無疑給徐兆亮澆了一盆冷水,徐兆亮越是謾駡方天雲,她心裡越是敬愛。

  徐兆亮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氣憤已極!

  萍姑娘裝沒看到,微微一笑,道:「師兄還有什麼指教嗎?

  「若是沒有什麼話說,師妹可要走了!」

  說著,低頭一看懷裡的神鷹公主,又道:「神鷹姐姐傷勢甚重,時間不易……」

  她話未說完,徐兆亮惱羞成怒的冷哼一聲,道:「看樣子,你心目中沒有我這個師兄了。」

  萍姑娘黛眉一動,道:「師妹不敢!」

  徐兆亮忽然面色一肅,問道:「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他?」

  萍姑娘道:「愛有兩種!

  「一是『情愛』;

  「一是『友愛』,師妹愚蠢,不知師兄問的是那一種?」

  徐兆亮想不到數月不見的師妹竟完全變了,於是冷冷說道:「當然是第一種!」

  萍姑娘本以為聰明的他,經自己一番奚落,便會知難而退,哪知他竟打破沙鍋問到底,於是坦誠地說道:「當然是把兩種愛合而為一。」

  她的話音十分堅定,徐兆亮雖然明白,卻聽的心裡猛然一震。

  他的夢破碎了。

  他愛的人變了,他覺得萍姑娘變得毫無情意。

  於是——

  他由愛變成了恨。

  他恨萍姑娘,當然也恨方天雲,自然他要面對方天雲,甚至把他置於死地!

  「我就不信那姓方的野小子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總有一天叫他知道我徐兆亮的手段!」

  如此一想,憤恨的他,倏然發出一陣「哈哈」狂笑。

  笑聲之中,充滿了怨毒、報復的聲調,只聽得萍姑娘心裡微微一震。

  笑聲未落——

  徐兆亮狠狠地盯了萍姑娘一眼,道:「很好很好,徐某慶賀你有了一位了不起的心上人,不過,你要好自為之,可別象我這樣,被人家捉弄了感情……」

  說著,仰臉發出了——聲大笑!

  笑聲未落——

  身軀疾速—閃,快速飛矢,劃空而去。

  他已憤恨地走了。

  但是他那付詭異的臉龐,冷峻的笑聲,卻在萍姑娘的腦海中留下了一個暗影。

  她知道徐兆亮奸詐、狠毒,這一走,必然惱羞成怒,矢志報復……

  她心裡覺得惆悵,但是愛並不能勉強呀!何況她根本就不愛徐兆亮……

  當然——

  這件事不能告訴方天雲,於是——

  她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忽然,她耳際中響起了一聲輕弱的話聲,道:「愛太偉大了!它能給人帶來幸福,也能給人帶來災禍,兩者之間,僅僅是一念之差……」

  萍姑娘心頭一震,低頭瞧著正在說話的神鷹公主道:「姐姐!你叫我怎麼辦呢?」

  神鷹公主有氣無力地微微一笑,道:「情之所至,金石為開,我看你真是死心眼……」

  萍姑娘知道她在取笑自己,嬌面—紅,道:「你這人……」

  神鷹公主笑道:「既然你不愛他,還理他做什麼?

  「我知道他一定會恨你和天雲?將來防他一著算啦。若是他無理取鬧,你也可以向你師父告他一狀呀。」

  萍姑娘苦笑道:「唉!又添了一件煩惱……」

  她話未說完,忽然見方天雲站在身旁,不由楞了一楞,道:「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方天雲微微一震,道:「你師兄走了,我就來了!」

  萍姑娘突覺一陣莫名的幽傷,俏目之中,忽然湧出了晶瑩的淚水,她怕方天雲看到,倏然別過頭去。

  其實方天雲已經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他也十分清楚,當然他知道萍姑娘的一顆芳心,已牢牢地系在自己身上。

  現下,他心中說不出應該如何才好,不期然地輕輕拍了一下萍姑娘的香肩。

  萍姑娘俏面一紅,低著頭,轉過身來。

  方天雲輕拂著她的秀髮,臉上充滿了輕憐蜜愛的光輝,脫口叫了一聲:「萍……」因找不出適當的話來,叫了一聲:「萍」,便忽然住口!

  「萍姑娘」芳心蹦蹦地跳著,抬起了若霞的俏臉,一雙睜得又圓又大的雙目,瞧著方天雲,神態之間,似是等待著什麼……

  方天雲不知該說什麼,默默的相對無言。

  這時——

  山風徐來,一抹橘黃色的陽光,從東方的天際升起,大地一片光明。

  萍姑娘懷裡的「神鷹公主」,眼見兩人相對默然,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正想取笑兩人,忽覺全身奇熱無比,脫口叫道:「啊!好熱呀。」

  她的話聲雖然不大,方天雲和萍姑娘卻聽得心頭一震,只見她紫黑的面上,青筋暴起,異口同聲地問道:「你覺得如何?」

  神鷹公主正欲開口,忽覺內腑一陣刺痛,櫻口一張,「哇——」噴出一口黑血,額角之上,也現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

  方天雲心頭一震,知她傷勢嚴重,必須及時調息療治,脫口向萍姑娘說道:「前面峰壁間有個石洞,咱們過去吧。」

  說著,當先向前掠去。

  萍姑娘緊抱著神鷹公主,緊跟而下。

  來至禿峰之下,果見峰壁間,現出一個高約尋丈的石洞。

  洞內一片漆黑,無法窺清裡面的一切,萍姑娘鳳目一轉,見方天雲玉樹臨風般卓立身旁,望著左側,脫口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方天雲笑道:「你看,那是什麼?」

  說著,用手指了指左側的嶙峋怪石。

  萍姑娘向左側一望,只見怪石之旁,血跡斑斑,一片枯黃,一條青色巨蛇,橫臥地上。

  萍姑娘看得芳心一震,面上露出駭異之色。

  原來那正是舉世罕見的「青鱗毒蛇」,她以前雖然見過一條,卻沒有這一條巨大,而且此類巨蛇奇毒無比,不要說中了巨毒立即斃命,就是嗅到毒蛇放出的毒腥之氣,也會立時昏厥,死於非命。

  方天雲見萍姑娘面色訝異,笑道:「剛才我查看此洞之時,便發現洞內似有人住過,不虞此毒蛇竟在暗中向我突襲,幸我練有玄天功力,在入洞之時,便護住了全身要害否則,很可能被這毒蛇吞噬了。」

  說完,舉步向峰壁間的石洞走去。

  此洞寬約丈余,並不深長,兩人深入二丈,便到了洞的盡端。

  洞內一片漆黑,但兩人內功精湛,仍然一覽無遺。

  洞中一無所有,但盡端的右側,卻有一塊平整光滑的巨石。

  萍姑娘略一打量,把神鷹公主放在巨石之上,說道:「天雲,你回避一下好嗎?」

  方天雲怔了一怔,脫口問道:「為什麼?」

  萍姑娘嫣然一笑,道:「傻瓜!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方天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因為你們是女人,我就不能在這兒嗎?我不十分明白你的意思。」

  萍姑娘嗔怒地說道:「不明白以後再告訴你,你最好站在洞口,我需要你時,再叫你回來。」

  方天雲點了點頭,便自走出洞外。

  萍姑娘見方天雲走出洞外之後,立即解開了神鷹公主的羅衫,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眼光到處——

  只見神鷹公主的酥胸之下,霍然印著五個指印。

  現下,神鷹公主的全身,都已經變成紫黑之色,而酥胸下的五個指印,卻是白色。

  「怪?」

  「這是什麼掌力?

  「為什麼全身變成紫黑之色,那掌印卻是白色?」

  萍姑娘又驚又奇,檢視了四五遍,仍看不出神鷹公主中的什麼毒掌。

  但她從神鷹公主的腥臭氣味中,已判斷她是中了以寒毒配合五毒練成的罕見毒掌。

  不錯!

  這種掌力正是以寒毒、五毒百練而成,若非「千面閻王」的獨門解藥,三天之內,必潰爛而死。

  萍姑娘因看不出神鷹公主的傷勢是中了什麼毒掌,心裡大為駭然,一時之間,楞在當場。

  她見神鷹公章弱脆地息喘著,心裡一陣惻然,淚水泉湧而出。

  她知道神鷹公主危在旦夕了,除非仙丹靈藥,只怕回天乏術……

  於是——

  她忍不住地嘆息了一聲。

  洞外的方天雲,正呆望著天空,沉思著如何往蓮花台,索「千面閻王」一命,猛聽到萍姑娘幽傷的哀歎之聲,知道神鷹公主傷勢嚴重,顧不得萍姑娘回避的話,倏然向洞內掠去。

  萍姑娘突聽到風聲颯颯,吃了一驚,眼光到處,方天雲已經掠到了她的身旁了。

  萍姑娘芳心—振,急忙以羅衫遮住神鷹公主的胴體,正欲責怪方天雲,卻聽他情急地問道:「她傷勢如何?」

  萍姑娘瞪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縱有仙丹靈藥,只怕也難以拱救她的生命!」

  方天雲心裡一震,道:「難道就沒有救了嗎?」

  萍姑娘輕歎—聲,道:「她中了一種十分歹毒的寒毒,五毒混合掌力,要救她,必須要把寒毒和五毒驅出,然後再療治她被掌力震傷的內腑,現下她全身都變成紫黑之色,顯然中毒已深,若無法驅除她身上的毒氣,後果不堪設想……」

  她微微一頓,又道:「據我看來,寒毒似乎尚未發作,一待寒毒發作,縱有仙丹靈藥,也是枉然!」

  說著,又是一聲淒涼的浩歎。

  方天雲沒有料到神鷹公主的傷勢如此嚴重。於是,他憤恨不已地說道:「那個魔崽子竟然這樣歹毒,唉!這該怎麼辦呢?……」

  他又恨又急。

  恨不得立時把「千面閻王」毀在掌下。

  但是,恨又有什麼用呢了他必須設法救治神鷹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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