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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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瑣老者目光遍歸全座一眼,又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所謂『血帖』,便是『死神』的標記,『血帖』所至,殺劫隨之,可真比閻王老爺的請帖還要靈驗……」 甘棠又低下頭去喝酒,他知道這些正是茶酒館閒談的好資料,不足為奇。 整個酒座間,業已靜得落針可聞。 猥瑣老者乾咳了一聲,鼠眼睜得滾圓,以低沉有力的聲音道:「死神,來無影,去無蹤,武林中各大門派幫會,幾乎全被光顧過,座中大概不少武林朋友,並非老夫危言聳聽,武林已面臨末日的恐怖,想不到出了奇跡……」 「奇跡?」 「什麼奇跡?」 酒店中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問題。 猥瑣老者頓了一頓,接下去道:「說也難信,『死神』竟然碰到了對頭剋星。這事發生在桐柏境內,是最近幾天的事,更奇的是這顆武林救星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年……」 「哦!」 驚歎之聲響成一片。 「這少年聽說是久已不現江湖的『天絕門』少主,功力業已到了通神入聖之境,一場驚大動地的大戰,竟使『死神』吐血而逃……」 粗獷漢子「砰」的一擊桌面,酒杯跳起尺來高,碗碎了一地。 「好哇!不知這少主是什麼樣子?」猥瑣老者望著狼藉的酒菜,皺眉又道:「這少主生來倒與常人不同,身高九尺,臂闊三尺,力能隔山打虎……」 說到這裡,打了一個呃,突然頓住了。 甘棠幾乎失口而笑,不自覺地抬起頭望了老者一眼,這一望,不由呆了,這姓鮑的猥瑣老者兩眼發直,竟然已斷了氣。 座中酒客還沒有發現這驚人的變故,一個個瞪目張口,等待下文。 甘棠心中的駭異,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是誰有這等身手,殺人於無形?如果自己不自顧吃喝,可能會發現下手之人。 他的目光迅快的一掃現場,看不出可疑的人。 這老者的被殺,是否與「白袍怪人」有關,因為他在言語中對「死神」有所侮慢,除此,他沒有被殺的理由;同時,除了「白袍怪人」或他的手下,江湖中很難找出這等功力的好手,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於無形。 與老者同桌的粗漢「噫」一聲道:「二爺,怎麼不說下去?哦!酒保,酒菜重新來過!」 「砰!」 猥瑣老者栽了下去。 「哇!哇!」 驚呼之聲響成一片,隨著驚呼之聲,人影一陣鳥亂,紛紛奪門而出,連那粗漢也跟著酒客逃遁無蹤。 店夥一個個面無血色,連上前探視都不敢。 甘棠緩緩起身,正待看個清楚,這老者是如何被殺的,腳步才移,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必看了,是被魚刺射中『腦戶穴』而死的!」 甘棠大吃一驚,循聲轉目,另一個角落上,端坐著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一臉陰鷙之色,使人一見就生出極不愉快的感覺。 他與這書生是唯一留在現場的兩人。 這書生能一口道出老者致死之由,的確使人駭異。 甘棠注視了對方一眼,道:「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金文煥。」 「哦!金兄好眼力!」 「過獎!」 「金兄當知道出手的人是誰?」 「不錯!」 「敢問是何許人物!」 「對不起,君子明哲保身,謹言慎行。這個鮑二爺顯然是禍從口出,兄弟我可不願饒舌買禍。」 甘棠心中一動道:「金兄所謂禍從口出,是指死者曾在言語中觸犯了『死神』麼?」 金文煥冷冷地道:「在下不敢多言!」 甘棠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管這閒事的必要,當下微微一哂道:「兄台明哲保身,在下佩服!」 說完,拋了一塊碎銀在桌上,大步向外走去,也懶得與姓金的書生兜搭客套,姓金的也怪,竟未回問甘棠的姓名來歷。 出了店門,走不到百步,便是「拱宸橋」。 上得橋來,只見河水悠悠,垂柳夾岸,小舟載浮載沉,蓑翁垂釣,漁郎撒網,他忽然感到江湖中爭長竟短,是多麼愚昧而可笑。 他同時也驚異於自己在短短的時日中,竟然變成了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一個人,這改變實在太大了。 不久前,他夢想著天倫之樂,不計任何代價打探母親的下落,而現在,他不敢也不願想及母親,一想到私生子三個字,便無法忍受。 「甘兄請留步!」 甘棠轉頭一看,那姓金的書生已跟上橋來,甘兄兩個字在他聽來覺得十分刺耳,但使他驚異的是對方竟能叫出他的真姓,他重新估量了對方一眼,道:「兄台怎知在下姓甘?」 金文煥陰陰一笑道:「甘兄現在已名聞環宇,這何足為奇?」 甘棠冷漠地道:「在下不姓甘!」 「兄弟知道兄台不姓甘!」 「什麼,兄台知道在下不姓甘?」 「是的!」 「兄台此言必有所本?」 「當然!」 「願聞其詳?」 金文煥神秘地一笑道:「說起來……喂,還是不說的好!」 甘棠俊面一寒,道:「在下不喜歡吞吞吐吐!」 「是甘兄要兄弟說出真情?」 「就算是吧!」 「其實,這僅是一種巧合,因為兄弟不久前聽聞丐幫桐柏分舵弟子悉數罹難慘死『大佛窟』,一念好奇,前往查看,不意聽到了『玉牒堡主』師兄妹之間的一段話!」 甘棠如被雷擊,全身起了一陣痙攣,照此說來,自己醜惡的身世,業已傳入江湖,自己將有何面目再見人。 身形一個踉蹌,退了兩步,恨不能立即一死,以求解脫。 金文煥當頭一揖道:「請恕小弟直言冒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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