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一三八


  黃梅本名伍若蘭,是「玉碟堡」外務管事伍天才之女,伍天才奉西門嵩之命迫害甘棠,事後,被西門嵩殺之滅口。群雄大會之日,伍若蘭替父報仇,謀刺不成,為長老南宮由化身的「無名老人」巧計所救,收歸太夫人座下為侍婢,想不到竟遭橫死。

  顯然,她父他未報,死不瞑目,把這心願,寄予甘棠。

  除了某些事件,使甘棠含恨之外,一般說來,西門嵩在武林正道人物中,名望相當崇高,要談為伍若蘭報仇,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甘棠對江湖事業已心如死灰,除了擠兌到頭上的他不得不應付外,的確不願再擔事端,但面對死者,言猶在耳,他不能不有所表示。

  當下,沉聲道:「黃梅,伍姑娘,我答應盡力!」

  「東海」派屬下司徒霜,與十幾名武士,也圍近前來,每一個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想見剛才拼鬥之慘。

  甘棠目注司徒霜道:「姑娘,那邊情況如何?」

  司徒霜以熱切敬佩的眼光看著甘棠道:「敬謝掌門援手之德,經檢點現場,敝派死二十,傷十五,貴派犧牲了十一位,敵方遺屍九具!」

  「哦!方才的爆炸……」

  「僅炸毀了廢屋數棟,對方似乎不知地下室的方位!」

  「貴主人無恙?」

  「承少主關懷,公主無恙!」

  甘棠旋又向「神武院主」道:「薑院主,請派人妥為料理黃梅善後!」

  薑鳴松躬身道:「這是卑座份內之事!」

  說著,向紫鵑道:「男女有別,請姑娘暫時看守黃梅侍衛的遺體,本座立即備棺前來收殮!」

  紫鵑無言地點了點頭。

  甘棠又道:「薑院主,廢園之內本門死難弟子的善後辦了沒有?」

  「回少主,卑座早已派人到鎮上購買棺木了……」

  司徒霜接口道:「如貴門沒有特別葬典,愚意以為擇廢園一角安葬,如何?」

  甘棠點了點頭,道:「薑院主,你們這位司徒姑娘商量著料理吧!」

  「遵命!」

  有些聞風而至的江湖人物,感歎一番之後,相繼離開。

  甘棠又轉向程琦道:「程院主,對『死神』手下的遺體,可曾驗過?」

  程崎恭謹的道:「業已查過,全是陌生面孔,沒有蛛絲馬跡可循!」

  「嗯,我有事先走一步,請協助薑院主善後!」

  「是!」

  司徒霜望著甘棠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發聲……

  「送少主!」

  在「天絕門」所屬各級弟子施禮恭送下,甘棠彈身離開。

  照理,他該親自指揮善後處理,以慰死者英靈,但,心中別有所念的他,心理上已失去平衡,下意識中,他憎厭這種群眾薈聚的場合,他需要孤獨……

  「天絕門」少主擊敗「死神」的新聞,數日間轟動了整座武林。

  被視為無敵的恐怖巨魔,算是有了剋星,雖然時至今日,仍無人知道「死神」的面目,但這消息已足可使所有「武道」中人歡欣鼓舞了。

  被恐怖陰霾籠罩的武林,算是看見了一線希望的曙光。

  施天棠在輾轉相傳之下,變成了神,變成了傳奇人物。

  甘棠很慶倖別人只當他是「天絕門」少主施天棠,而沒有當他是「武聖甘敬堯」之後,這使他精神上的壓力輕些,因為甘棠這兩個字,已不再是榮譽的象徵,而成了一種恥辱的標誌!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兒子,但從義父之姓,總還說得過去。

  這一天,過了許州,他準備經登封,北轉,撲奔太行山。

  他想,這是他最後一次的奔波,待尋到「魔母」,查明殺害義父兄的兇手,報了仇,算是對「天絕門」與太夫人有了交待,江湖中將不再有他這個人……

  距許州城約莫三十裡,有一座石拱橋,叫做「拱宸橋」,全用青石砌造,橋長十丈,寬可容四騎並馳。

  因為是來往通衢,橋的兩端自然地形成了市集。

  甘棠怕多生枝節,所以在許州城沒有停留,來到橋頭,感到饑腸轆轤,腹如雷鳴,信步折入一間酒店之中,揀了角落裡一副座頭,要了酒食,悶悶地吃喝起來。

  時已中午,座中酒店上了六七成,亂哄哄鬧嚷成一片。

  驀地——

  一個霹靂似的粗喉嚨怪喊一聲道:「什麼,鮑二父,你說『死神』?」

  這一嚷,喧鬧之聲驟然止歇,所有的酒客,把目光掃向居中一個酒座。

  甘棠不期然的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粗擴的漢子,睜著兩隻牛眼,瞪視著與他同座的一個形態猥瑣的老者。

  那猥瑣老者呷了一口酒,煞有介事的把手亂搖道:「嚷不得,我鮑二還不想死呢?」

  粗獷漢子哈哈一笑道:「二爺,乾脆說出來讓在座的朋友們飽飽耳福……」

  「我的天,這可不是飽耳福的事。」

  「二爺,『死神』下手的物件是各門大派的著腦人物,不會光顧到您……」

  酒店中有人插口道:「二爺,您是許州城有名的萬事通,有什麼江湖大事發生了?」

  猥瑣老者用手一撚頷下幾根疏落的鼠須,一嘟嘟喝幹了杯中酒,神色一怔,道:「各位大概聽說過『血帖』這玩意……」

  所有在座的酒客,一個個面現駭色,沒有人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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