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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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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赫然兩條人影對峙,古淩風目光掃去,血行陡然加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對峙的竟然是「八臂神猿」歐陽仿和「鬼臉人」,「鬼臉人」帶著獰惡的鬼臉面具,在這種專門停棺的地方分外顯得可怖。 看樣子雙方已經對峙了一段時間。 「鬼臉人」,老駝子輕聲發話。 「嗯!」古淩風應了一聲,目光緊盯院地。 「看來此地定是『百靈會』的密窩之一……」 「大概錯不了!」 「如果能逮住『鬼臉人』便算不虛此行,我們分開暗中伺機支援歐爺,暫時別露面以免驚走這惡煞。」 「唔!」 「千萬不能讓對方走脫,這種機會不多。」 「當然!」古淩風兩眼毫不放鬆,生怕一眨眼對方便會消失,「鬼臉人」是竊案的始作俑者,是關鍵人物。 「還有,注意他們的同夥。」老駝子說完隨即隱去。 古淩風也換了一個位置。 場中人開口了。 「歐陽仿,你別太過分。」 「何謂過分?」 「你也曾經是江湖人,得鬆手時且鬆手,如果逼得太緊,對你絕無好處,別以為你是官差就莫内你何。」 「鬼臉人,老夫受上命辦案,非完成使命不可。」 「你無法完成!」 「嘿嘿嘿嘿!」 歐陽仿報之以一串冷笑。 「不必笑,你準備著後悔吧!」 「鬼臉人,現在要問你,你當然什麼也不會說,所以老夫什麼也不問,等逮牢了你,你會規規矩矩照實招供的。」身形一欺,雙掌攻出,到了中途,左掌不變,右掌改劈為抓,手爪顫幻,化成—片爪影抓向不同部位。 「八臂神猿」名不虛傳,仿佛真的有八條手臂。 「鬼臉人」連閃急晃,也是掌爪並用,攻守兼具。 這一個照面說來話長,實際上只是一瞬。 兇險的場面跟著疊出。 昏昧的光線中,兩條人影展閃騰挪,掌指紛飛,肉掌交擊與指風破空聲交織在鷹搏豹鬥的動作裡,幻成了怵目驚心的畫面,空間被撕裂,空氣被攪碎,淩厲詭辣,每一寸空間,每一秒時間都充斥著恐怖的殺機。 任何一方只要有絲毫的疏失便會招致可怕的後果。 古淩風號稱「冷血殺手」,他的血不冷,但意態卻是冷的,風狂雨暴之中,他保持絕對的靜,他在等待機會。 逮「鬼臉人」是破案的契機,他的重要性超過了卜芸娘、黑袍蒙面人,差不多與「百靈會主」相等。 雖然還沒見血,但搏鬥的狀況已可用慘烈二字來形容,雙方都攻多於守,以最淩厲的招式,專揀致命的要害部位攻擊,彼此都展布要吞噬對手的態勢。 劇鬥持續。 奇怪的是不見有「百靈會」的人現身援手,這是很不合理的現象,難道對方認為「鬼臉人」准能對付得了歐陽仿? 古淩風還沒出手的打算,他只是全神貫注著場子,絕大多數成名的高手有一個共通的原則,非不得已絕不聯手對付一個人,古淩風不是官府中人,所以他必須守這原則,嚴格說來這是不適切的,他現在是協助辦案,面對要犯而墨守江湖成規,如果要犯走脫,他無法辭其咎,太注重武士風度而不權衡利害,有時反而是缺點。 「呀!」地一聲栗叫,「鬼臉人」的身形突然淩空彈起,「大鵬展翅」一個急旋,變為「蒼鷹搏兔」向下撲攫,從彈身到撲擊實際上是一個動作,淩厲無匹。 歐陽仿不閃不避,微坐身形,雙臂掄起,幻化成許多條手臂,不同招式,不同角度,同時爆向上方。 武術中的奇觀,罕聞罕見。 古淩風是頭一次真正見識到歐陽仿的絕活,手臂幻變不難,但要同時以不同招式指向不同角度可就不簡單了,因為手臂實際上只有兩條,封閉門戶而兼具攻擊談何容易,「八臂神猿」得名的確不是幸致? 當然,古淩風意念上的反應只是一瞬。 就在雙方將要接觸的電光石火之間,「鬼臉人」殞星般劃落的身形突起斜旋,硬生生迫降到一丈之外。 歐陽仿展示的絕活把他逼退了。 古淩風又一次震驚,「鬼臉人」這一手也是罕見的絕活,以那樣疾速的撲攫而能在刹那間變勢,亦屬不可思議。 「鬼臉人」立穩。 歐陽仿收勢。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瀉落院地,左手用一塊黑布吊掛胸前,赫然是開封府護衛黃坤,作奸犯科者的剋星。 「萬能鐵手!」鬼臉人栗叫了一聲。 黃坤步向與歐陽仿成犄角的方位。 古淩風暗忖:「加上一個黃坤,鬼臉人插翅難逃。」 剛剛才這麼想,場子裡突起變化,「鬼臉人」沖空而起。 歐陽仿與黃坤雙雙哼了一聲,跟蹤彈起…… 同一時間,兩蓬黑星自廂房頂朝兩人當頭罩下。 「鬼臉人」上了屋面,淡煙般飄逝。 歐陽仿與黃坤被暗器迫回院地。 古淩風沒有任何猶豫,閃電般上屋追去。 東方已經發白。 晨光曦微中,兩縷淡煙一前一後飄向曠野。 「鬼臉人」不斷改變方向,目的是想擺脫追蹤的人,而古淩風窮追不捨,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對方兔脫。 古淩風稍微感到一些後悔,如果他不囿於風度二字,及早現身與歐陽仿聯手,「鬼臉人」應該早已成擒,不至於起這變化,同時林家祠堂伏有「百靈會」高手是意料中的事,該防而未及防也是一個錯誤。 眼前是一條將近五丈寬的小河。 「鬼臉人」飛越而過,回身站在岸邊。 古淩風急刹身形,他如果跟著飛越,「鬼臉人」來個半渡而擊之,他非落水不可,如果錯開這位置飛渡,「鬼臉人」便有時間從容而遁。 一時之間他計無所出。 古淩風與「鬼臉人」隔河對峙。 「鬼臉人,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笑話,本人絕不逃,只是還不到收拾你的時候。」 「你居然大言不慚,對古某人用收拾二字。」 「古淩風,本人為你不值!」 「什麼不值?」 「堂堂江湖第一快劍,赫然有名的『冷血殺手』,竟然作官府的飛鷹走狗,與江湖同道為敵,實在令人齒冷。」 古淩風心中一動,對方既然已經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否認自可不必,反正這是意料中遲早會揭穿的事。 「鬼臉人,江湖上正邪不兩立,你當明白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現在回頭還有贖罪的機會,如果執迷不悟。可以想得到是什麼下場。」 「哈哈哈哈,古淩風,省了吧,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下場。」 「鬼臉人,你人性盡泯,早就該死!」 「嘿嘿嘿嘿,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你的行為不但令人齒冷,還令人髮指。」 「古淩風,你以為你是老幾?」 「至少還保有人性。」 「有意思,你一再提人性二字,照你的說法,凡是江湖道上的都沒有人性,只有你這種鷹犬才有人性?」 「鬼臉人,我問你,『六爪銀狼』溫子真與你有結拜之義,你竟然殺之滅口,這是有人性的人能做得出來的麼?你是不是早就該死?」 「古淩風,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禽獸,是江湖敗類,只要是江湖人,不管黑白兩道,誰都可以殺你,八拜之交不輸至親手足……」 「你,說我殺了溫子真?」 「你們同路人下的手,跟你自己下手並無分別。」 「哈哈哈哈,你想玩什麼把戲?」 「把戲,這叫把戲?」 「下手的是誰?」 鬼臉人的聲調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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