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雪劍冰心 | 上頁 下頁
一二三


  「別說不知道,否則我一寸一寸剝你的皮。」小愣子從③間摸出一把小刀,暗夜中仍見寒光閃閃,毫無疑問,這是一柄極鋒利的刀,用來剝皮切肉一定非常稱手。

  司徒明月半句話也不吭,他在欣賞小愣子玩遊戲。「世外閒人」封樹人他聽說過,是當今江湖第一流的易容專家;但他不知道在開封翠園詐死坑地的花花公子封子丹便是封樹人的兒子,他被挾持到洛陽現在才算重見天日。

  「封先生他……」

  「他怎樣?」小愣子厲聲喝問。

  「他……遇害了!」

  小愣子連退三步,全身發起抖來,臉孔也倏然扭歪,淚水奪眶而出,但兩個眼珠子卻幾乎要爆出眶外。

  司徒明月心中一動,靜靜地看。

  小愣子又沖上前,咬牙切齒。

  「誰是兇手?」

  「管……管少堡主,用的是……雪劍。」

  司徒明月心頭大震,這時才想到被視為第二生命的雪劍沒有了。其實封樹人在管寒星易容冒充他,在密室被殺時他也在場,只是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中。聞言之下不由脫口道:「雪劍落在管寒星的手裡?」

  「呀!」小愣子的小刀劇出,看姿勢相當用力。

  「哇!」慘叫聲中,血噴腸流,刁二被破腹開膛。

  血,噴了小愣子一頭一身。用這種方式殺人,如果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便是心懷深仇大恨的人,小愣子無疑是屬於後者。

  司徒明月收手。

  刁二僕了下去。

  小愣子的刀還緊握在手裡,人僵立著。

  「小愣子,你跟封先生是什麼關係?」

  「哦!」小愣子收了刀,用衣袖抹了抹臉上的血漬,長長舒口氣道:「封先生是家師的生死至交。」

  「所以你這麼恨?」

  「是的!」

  「你殺人的手法很俐落,常常殺人?」

  「這……倒是沒有。」

  天已經全黑,但反而光明起來,月亮已吐清輝。

  「封先生是易容高手?」司徒明月淡淡地問。

  「是,堪稱天下第一。」

  「你的身形我覺得很熟,我們以前見過麼?」

  小愣子退了一個大步,目爆棱芒,但隨即收斂。

  「是見過!」話聲有一種怪怪的味道。

  「什麼地方?」司徒明月的聲音依然很平靜。

  「開封!」

  「噢!」司徒明月眸子裡寒光一閃而隱。

  「司徒大哥,我還是如此稱呼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是封子丹。」說完,一目不瞬地註定司徒明月。

  很意外,司徒明月沒有任何激動的反應。

  「我剛剛已經猜想到,你很坦率。」

  「司徒大哥,你可以殺了我,我不會還手。」

  「我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我害過你,幾乎使你喪命。」

  「小愣子,如果情況不是現在這祥,我是會殺你,現在,我們已經成了同路人,過去的便勾銷了。「「司徒大哥……」封子丹反而激動起來。

  「稱呼暫時不變,小愣子,你把被囚之後的一切情況告訴我!」司徒明月原本就冷沉,此刻表現得更冷沉。

  「好!還有一段路,我們慢慢走,邊走邊談。」

  兩人並肩挪步。

  封子丹把一切經過一五一十地敘述出來,直到司徒明月獲救為止。

  司徒明月靜靜聽完,不插一句嘴,沉默繼續下去,其實他是在暗中強抑內心的激動,他不是冷血動物,這種足以令人發狂的遭遇焉能泰然處之,只是他善加控制情緒,在經過這次的風浪之後,他的自製力已經昇華。

  這份沉默,使封子丹感到不安,可以說感到可怕。

  「司徒大哥,我……是該死。」

  「此一時,彼一時。」

  「你能原諒我?」

  「就算是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別再多說了。」

  眼前現出房舍的影子,不久,來到村邊的一椽獨立的茅舍之前,小愣子朝司徒明月點頭表示到了,然後叩門。

  「誰呀?」是讓人聽了很舒服的聲音,說是男人嫌尖細,說是女人又嫌粗,小孩子吧也不像。

  「是我!」封子丹大聲回應。「哦!小愣哥」

  門打開,是個小土蛋,看上去二呆子名副其實。但司徒明月不這麼想,封子丹為了逃避白雲堡的耳目而易容,這二呆子可能是本來面目,封子丹不會有這份長相的兄弟,最明顯的眼神一點也沒有呆相。

  二呆子就是洛陽青樓尤物白水仙,這一段封子丹沒告訴司徒明月,他有他的用心,揭穿了反而不好。

  「小愣哥,他是……」

  「噢!」

  兩人進到屋裡坐下。

  「二呆,有沒有好菜?」封子丹問。

  「好菜?哦!有,有……」二呆子笑嘻嘻地說。「我知道大哥回來一定很餓,宰了一隻小母雞,還托村子裡王大叔買了豆腐乾、涼粉、鹵豬拱嘴外加耳朵……」二呆子邊說邊扳指頭。

  「得啦!別數了,去弄吧!」

  「好!」二呆子看了司徒明月一眼進人下首廚房。

  「司徒大哥,我去泡茶。」封子丹站起身來。

  「好!口正渴,喝杯茶也不錯。」

  封子丹進廚房,跟二呆子說一陣悄悄話,然後提茶壺出來,倒了兩土碗,茶倒是滿香的,不是一般鄉下人用的茶葉,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坐著喝茶。

  二呆子手腳滿快的,只一會工夫菜便上桌。

  封子丹在開封時花天酒地,揮金如土,他住的翠園極盡奢華,還有美女侍候、現在,變成了小愣子,在茅屋裡用土碗喝酒,實在挺有意思。

  過了一會,二呆子也上了桌。

  同樣是茅屋。

  同樣在吃喝。

  只是人不一樣,在這裡吃喝的是「青竹老人」、風不變、馬二先生、「頑鐵大師」南宮宇和鬼怪的「秘魔」。

  兒個全是怪物,也都是每食不可無酒的黃湯客。

  「青竹老人」伊然是這一行之首,每商量一件事都是他先開口。而最後的結果也必由他裁定,現在,他又發表高論了,只不過一反常態,神色之間顯得很莊重,措辭聲也很正經,這是少有的情況。

  「管彤雲妄想獨霸中原,稱尊武林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白雲堡所有的機關佈置都是源於《玉機金經》,這證明當年馬二所見與『鬼中鬼』同路的蒙面客就是他,我們終算找到了苦苦追尋的物件,各位有何高見?」

  「白雲堡機關已成廢物。等於失去了屏障,對方可能放棄轉移陣地,金劍幫總舵在孟津,我們只有跟著轉移目標,非根除這武林禍害不可。」說話的是南宮宇。

  「管彤雲放棄白雲堡恐怕未必,得加以證實。」風不變接上一句。

  「那是當然的!」「青竹老人」點點頭。

  「最難對付的還是甘十鬥,他委實太鬼,如果他知難而退,從此匿跡,要再找到他就不容易了。」馬二先生說。

  「同時還有兩件事。」「秘魔」開口。「第一,玉獅子藏寶到底落人何人之手二是否也是甘十鬥和管彤雲的傑作?第二,神火教死灰復燃,有所謂『無火之火』,連『陰符姹女』都被震散了功力,論禍害,更甚于金劍幫,對付這魔教比對付金劍幫更難,本人認為除魔衛道是我們主要宗旨,追經緝囚是其次。」

  「豪哉斯言!」馬二先生擊桌讚賞。

  「對付神火教不難!」南宮宇語音深沉。

  「打鐵的有什麼高招?」「青竹老人」目光閃了閃。

  在座的全望著南宮宇。「我已經有了絕妙安排。」南宮宇手撚銀髯,-副莫測高深的神態。

  「等完成了最後一步再宣佈。」

  「在白雲堡風老小子跟你咬耳朵就是這件事?」

  「你糟老頭子還真靈光,是不錯,但只對了一半。」

  「登臺的還是司徒明月?」

  「一點不錯!」

  「打鐵的,我們該去辦正事了。」風不變站起身來。

  「好吧!」南宮宇也起身。

  就在此刻,金老四一頭撞了進來,鬥雞眼連翻,口裡喘著氣。

  「小子,什麼事?」「青竹老人」瞪眼問。

  「大……大事?」

  「什麼大事?」

  金老四努力平均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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