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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第八章

  又是正午,三騎快馬箭一樣飛馳人落馬鎮。

  孫杏雨一馬當先,汗流技面,一身衣服已被汗水濕透,白松風、杜飛熊緊跟在孫吉雨後面,杜飛熊汗水淋淋,白松風胸襟盡濕。

  他們胯下已不是原來的坐騎,原來的坐騎早已累倒路上。

  人長街,遙見一塊招牌,上面的四個金字目光下閃閃生輝——「悅來客棧」。

  孫杏雨馬不停蹄,一直沖到客棧門前才將坐騎勒住,三個黑衣人即時從屋簷的暗影之下竄出。

  一人背著一對霸王盾,一人腰掛日月輪,還有二人的腰帶之上斜插著一對天門棍,正是勾魂四鬼死判的董尚、馬方平、何沖。

  孫杏雨目光一落,「唰」地縱身下馬,道:「董尚!」

  董尚欠身道:「在。」

  孫吉雨道:「張方呢?」

  董尚道:「擒韓方之時,不慎死在韓方的手下。」

  孫杏雨道:「韓方已給你們抓起來了?」

  「正鎖在後院。」

  「可有事情發生?」

  「沒有。」

  「附近可見可疑之人?」

  「不見」

  「好,給我引路!」

  「請!」董尚把手一擺,轉身向店內走去。

  孫杏雨跟在後而,白松風、杜飛熊亦已下馬,跟了進去,馬方平。何沖二人走在最後,暗影中隨即又走出兩個黑衣漢子,將孫杏雨三人的坐騎牽走。

  客棧門外立時又恢復了平靜,仿佛一點事情也沒發生過。

  這間客棧,本來就屬於中州五絕所有,客棧內住的也全是中州五絕的人,到處一片平靜,事實四伏殺機。

  過前院,轉回廊,眾人來到後院圍牆的那道月洞門前,一株芭蕉半掩著月洞門左側。

  董尚將手按下遮住月洞門的一塊芭蕉葉上,一步尚未踏進門內,就響起了一聲輕叱:「什麼人?」

  「是我。」董尚腳步一頓。

  那個聲音又道:「你是誰?」

  隨著話聲,董尚的腳步再展,一步上前,怒叱道:「你們瞎了眼睛啦!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四個黑衣漢子手捧弓箭,誠惶誠恐的從暗中走出,一見董尚身後跟著孫杏雨、白松風、杜飛熊三人,忙躬身行禮。

  孫杏雨揮手道:「不必多禮!」腳步不停向前行去。

  董尚不敢怠慢,搶先快步走到一個房門前,不等他開口,兩個黑衣漢子已經由內將門打開了。

  房間異常寬敞,對面那面牆壁上嵌著四個鐵環,各拖著一條三尺長短的鐵鍊,相連著鎖鐐。

  下面的兩條鐵鍊緊鎖著韓方的雙腳,上面的兩條卻虛懸在那裡。

  韓方的右臂已斷,左掌也已被何沖的天門棍擊碎,鎖不鎖都是一樣。

  還不到兩天,這個鐵漢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臉色蒼白得有如死人,他非常疲累,斜臥在牆下。

  聽到了開門聲。他仍勉強張開眼睛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而且還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蒼涼。

  孫杏雨三人一踏入房內,董尚就親自搬來了三張椅子。

  白松風開山巨斧在身旁一頓,大馬金刀的坐下,杜飛熊亦自坐了下來,孫杏麗卻筆直的走到韓方面前。

  韓方大笑未歇,突然斷絕。

  孫杏雨的目光像把利刃,刺進了他的咽喉,封住了他的咽喉,可是他仍睜大了眼睛,瞪視著孫杏雨。

  「你就是韓方,是皖西雙義的老大韓方?」

  韓方冷冷地道:「不錯。」

  孫杏雨忽然一笑道:「好漢子。」

  韓方冷笑。

  孫吉雨又問道:「殺柳孤月的是不是你?」

  韓方道:「正是我。」

  孫杏雨雙眉一軒道:「以我所知,你用的兵器和賈奉一樣,都是刀。」

  「什麼兵器我都用。」

  「劍也用?」

  「不錯。」

  孫杏雨怒哼了聲,道:「無論你用刀抑或是用劍,都不是柳孤月的對手,更沒有可能將他一劍刺殺!」

  「他武功雖高,當時卻喝醉了酒。」

  「儘管如此,憑你們皖西雙人仍殺不了他。」

  「你的判斷絕不會錯的,是不是?」

  孫杏雨不由沉吟起來了,柳孤月在當時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了什人樣子,他完全不清楚。

  韓方冷冷的接道:「以他當時那樣子,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杜飛熊嘴角一咧,道:「既然如此容易,怎麼賈奉又命喪當場,你亦斷去了一條右臂呢?」

  這話說得有道理,韓方不由默然。

  孫杏而接著又道:「根據我們所得到的資料,當時你與賈奉都只是腰掛一刀。」

  韓方道:「你的資料沒有錯誤麼?」

  孫杏雨一笑,道:「我們先後曾經問過當時在柳堤上的三十六個遊人。」

  韓方倒抽一口冷氣,這中州五絕果然厲害!

  孫杏雨道:「不過你們雖沒有劍,那個少女卻有。」

  韓方道:「她雖然有劍,可不懂用劍。」

  「帶劍的人會不懂用劍?」

  「混戰之下,我連刀帶臂被柳孤月斬下,只有用她的劍了。」

  「你左手用劍,反而能夠一劍將柳孤月刺殺,就是路雲飛,也自愧不如了。」

  韓方不由一怔。

  孫杏雨又是一笑,道:「殺柳孤月的若是路雲飛,你根本不必替他遮瞞,憑你的本領,也根本殺不了他,那麼到底是誰殺了柳孤月?」

  韓方聽說,不由自主的籲了口氣,神情亦自一寬,那畢竟證明了一件事——敖玉霜已經找到了路雲飛。

  他這個神情變化,又焉能逃得過孫杏雨的眼睛,雙眉不由皺了起來。

  ——那個女孩子必是路雲飛的什麼人?

  ——到底是什麼人?

  孫杏雨雙眉逐漸緊皺,忽然以手支額,一旁坐下。

  白松風、杜飛熊看在眼內,一聲不發,他們並不是第一次看見孫杏雨這樣。每當孫杏雨這樣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孫杏雨必然已經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正在嘗試著朝這線索探索著。

  韓方看見他們這樣,不禁擔心起來,雖然他並不知道孫杏雨的這個習慣,看見孫杏雨這個樣子,亦知道必然是有所發現。

  到底他發現了什麼?是否已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敖玉霜。

  韓方正在擔心,孫杏雨忽然放下了手,笑了笑,這一笑有說不出的邪惡,韓方看在眼中,一顆心幾乎跳出來。

  孫杏雨隨即站起身子,笑顧韓方道:「遠在路雲飛闖出『金牌殺手』的時候,我們已考慮到有與他碰頭的一天,所以有關他的資料我們也搜集不少。」

  韓方不明白這話的用意。

  孫杏而接著說道:「這個人雖然名滿天下,朋友卻不多,除了『寒星劍』丁兆雄、『穿城鼠』三郎、唐家老店之外,值得他拼命的朋友則更少了。」

  韓方怔怔的看著他。

  一頓,孫杏雨又道:「柳孤月死後那幾天,你到過什麼地方,我們都瞭若指掌,從你的行蹤看來,我可以肯定一句話,你並非逃命,乃是找人。」

  韓方一驚,但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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