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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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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霜也跪坐下去,捉住谷蘭一隻手,淚水涔涔而下,香肩在抽動,只沒哭出聲。 谷蘭緩緩張開眼,眼已失神,紅潤的櫻唇已呈慘白。 「谷姑娘、谷姑娘……」韋烈一疊聲地喚著。 谷蘭想說話,口唇連動卻發不出聲音。 「谷姑娘,振作些,告訴我,該怎麼……」 谷蘭搖頭,微微地一擺,表示已經無救。 韋烈被撕裂的心在滴血,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與冷玉霜之被劫持,對方的目的是對付自己。 「谷蘭……小妹,你……」冷玉霜已失聲。 韋烈這時才想到該讓谷蘭開口說幾句話,手按上她右腕的「脈根」,徐徐逼入真元。 谷蘭的呼吸慢慢粗重起來。 「緣……命……」她吐出了兩個字,很弱。 「谷姑娘……」 「烈……哥,你能叫我一聲……」 「蘭妹!」韋烈立即會意,但催肝斷腸。 「你……說……愛我?」 「蘭妹,我愛你!」韋烈到此時淚水才奪眶而出。 素月與凝香開始啜泣,因為她倆是女人。 谷蘭蒼白的臉上綻出了一絲笑意,非帶非常淒涼的笑,令人不忍看的笑,她似乎事情感到安慰了。 「烈哥,這是……命,我能……倒在你的懷裡……親耳……聽你說……愛我……這是緣,我……無憾了!」 真的無憾麼? 最後的自我安慰! 谷蘭緩緩閉上眼,一絲笑意僵化在臉上。 韋烈也僵了,像個木頭人。 冷玉霜哭出聲來。 就在此刻,一個人排眾而入,是司馬茜,她也來了。 韋烈茫然注視,良久,臉皮子一陣抽動。 「小青!」他吐出聲音。 「我……是小茜!」司馬茜拭淚。 「小青?是,她已經……小茜,我答應過舅舅,要永遠照顧你……」韋烈喃喃,聲音有如夢囈。 冷玉霜緩緩起身,退開。 「邪祟童子」皇甫亦經已停止了呻吟;但人還活著。 「把谷姑娘放到床上吧!」司馬茜幽聲說。 「她……是因我而死的!」 「不管怎樣,總得要善後,別忘了你是男人!」 「小烈!」司馬長江開口。「振作起來,茜兒說得對,你是堂堂男子漢,徒傷悲不能換回谷姑娘。」 韋烈起身,把谷蘭平放床上,凝視了片刻,突地回身,狠瞪著地上的「邪祟童子」,厲喝道:「洪流、王道,架他起來,面床跪下!」 洪流、王道立即拖起「邪祟童子」按跪床前。 韋烈仰天悲聲道:「舅舅、蘭妹,瞑目吧!」 寒光乍閃即滅,好一陣,「邪祟童子」人頭滾落,血不多,因為在雙臂被削時差不多已流盡了。 韋烈收劍又道:「蘭妹,會送你回神農穀!」 洪流、王道後退,「邪祟童子」屍身栽倒。 場面死寂下來。 許久。 「鬼臉羅刹」手拉著龍生到司馬兄弟面前。 「二弟、三弟,也許……你們不承認我這大嫂,但我還是如此稱呼你們,他,曾經化名殷子龍當了淩雲山莊總管,已經暗表他是你們大哥司馬長英(殷)的兒子龍生,司馬家並非無後,我……責任已了!」聲音哽咽。 這話震撼了全場。 司馬長江、馬馬長嘯還有韋烈和司馬茜全都激動非凡,都知道龍生是「鬼臉羅刹」的兒子,卻沒想到他是司馬長英「木頭人」的骨肉。 「司馬家……有後了!」司馬長江老淚縱橫。 「孩子!」司馬長嘯上前拉住龍生的手,顫聲道:「列祖列宗有靈,司馬家香煙有了傳承。」 「三叔!」龍生低喚了一聲。 「大嫂!」司馬長江拭了拭淚水。「淩雲山莊您最長,感謝上蒼在歷劫之後使闔家團聚,只可惜……您弟媳路秋萍福薄,不能……」喉頭哽住,他已說不下去。 司馬茜聽到亡母之名,低頭垂淚。 「二叔、三叔、小茜!」鬼臉羅刹放開龍生。「我自有歸宿處,當年我發過誓,再不踏司馬家的門……」 「大嫂,您……還在恨娘當初拆散……」 「三叔,我早已沒有恨,目薄西山之年,還有什麼好恨的!」 「娘!」龍生轉面。 「孩子,什麼也不必說,娘早已向你解釋過了!」 韋烈游目四顧,突然沖向門外。 門外是小雲雀父女。 「小雲雀……」 「韋公子!」 「冷姑娘她們……」 「走了!」 「什麼,走……」韋烈木住了。 「冷姑娘要我轉告韋公子兩句話,莫道無緣卻有緣,方道有緣卻無緣,祝韋公子和茜姐白首偕老。」 「莫道無緣卻有緣,方道有緣……卻無緣!」韋烈喃喃地念著。 夜已盡! 天已明! 漫漫長夜已經過去,然而留在天明後人們心頭的是什麼?是餘悸、是感傷、是夢魘的殘餘,還是另一條坎坷的心路?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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