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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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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貨簍子山裡不論男女老少一眼便能認出,簍子原來的主人呢?」老頭的神情像是在問口供盤海底。 「啊!」貨郎像是恍然而悟。「老爹是在說鄭老好,他感了風寒,已經躺了三天不能下床,沒辦法只好由我代他進山,李家大妞要出嫁,等著要胭脂花粉,還有花布做嫁衣裳,老主顧,不能誤人家的大事。」 「鄭老好是你什麼人?」老頭盤得相當仔細。 「他是我爹。」 「什麼?」老頭瞪眼。「鄭老好孤家寡人一個,兩年前才娶了個已經不能下蛋的老母雞,那來的兒子?」 「哦!這……這……是乾兒子。」 「也沒聽說他收了乾兒子。」 「哈!這可鮮,老爹對鄭老好三代全熟?」 「可以這麼說。」 「老爹請便吧,說這些沒鹽沒醬半點味道都沒有。」 「嘿!」老頭冷笑了一聲。「小子,這味道可大了,鄭老好硬朗得很,絕不會感上什麼風寒,八成是你們別有所圖,謀財害命,對不對?」老頭的聲音變得激動。「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是會有報應的。」 「呃!呃!老爹……」貨郎站起身來,鬥雞般瞪起眼睛。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沒發燒吧?」 「我老人家清醒得很! 貨郎皺眉,目光掃向路的另一端,臉上突現愉快之色。 「老頭,清醒的人不會說胡話,八成你是真的病了,快回家去請郎中開方抓藥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子,你真的是不知死活……」 「什麼,你敢罵人?」 「不止罵人。」 「喲!還想怎麼樣?」 「殺人!」兩個字分成兩句說出,陰沉但有力,他已不再是老山民了。「小子,說,你們把鄭老好怎麼了?」 「唉!你這老頭真會纏人,老實告訴你吧,鄭老好是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不然豈不是老天沒眼,他已經含笑歸天了,遺體進了豬槽,啃剩的骨頭燒成灰撒了肥田,料理得乾乾淨淨,豬也歡喜,地也樂意。」 老頭的鬚髮根根倒豎起來,昏昏的眸子進出栗人的殺光,變成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物,那樣子說多可怕有多可怕,他沒戴帽子,不然一定會沖起來。 貨郎聳肩笑笑。 「老頭,你方才說殺人?」「不錯,要你小子骨肉化泥,形神俱滅。」 「別唬人好不好,憑你辦得到麼?」 老頭揚起了手。 突地,一個冰寒的聲音響聲:「把手放下。」 老頭霍地回身,倒退一步,臉皮子起了抽扭。 「你……」 「裘一介,想不到你會自行投到,逮到你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你們的密探頭目鄭老好能提供的線索不多,以你的身份地位,對大造門的情況當然無所不知,這是天意,邪惡只能逞頑于一時,絕不會長久。」 忽焉而現的是韋烈,喬扮貨郎的小牛皮是王道,而這老頭正是「瘟神」裘一介的化身。佈線伏候已經三天,終於有了收穫。如果裘一介早看出小牛皮是韋烈的跟班,他逃命都來不及,絕不敢招惹,現在一切都晚了。 裘一介之所以被封為「瘟神」,是因為他裡裡外外整個人都是毒,毒功外加毒心,偏偏韋烈不怕毒而武功又在他之上,所以成了他的剋星,任何人或物一旦碰上了剋星,那就沒話可說了。 「裘一介,俗話說事不過三,你在本公子手下免脫過兩次,今天是第三次,那種情況不會再發生。」 「這點我敢打賭!」王道插了一句。 「韋烈,你想怎麼樣?」裘一介略為鎮定了些。 「不怎麼樣,只要你在能開口之時回答幾句話。」韋烈淡淡地說。 「哼!」裘一介哼了一聲,仿佛有恃而不恐。 「別鬼哼,待會你想哭都哭不出來。」王道又插口。 谷蘭的能耐,沒幾人能制服,所以他急於想知道。 「以『血龍金劍』作餌,釣她們上鉤。」 韋烈倒是愣了一愣,這真是想像不到的鬼計。 「你們門主是誰?」這是問題的核心,關鍵的所在。 裘一介的嘴沒張開。 韋烈不再重複,因為他說過每一個問題只問一遍。 洪流一伸手。 「哇!」裘一介慘叫了一聲,右耳已被活生生撕了下來,半邊臉立時被鮮血染紅,這種手法夠酷虐。 洪流沒開口,手指又觸上左耳。 「我……說,門主就是……『邪祟童子』皇甫亦經!」他的臉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韋烈的內心激動至極,為什麼早沒想到這邪惡之尤,「邪祟童子」皇甫亦經集淫毒、詭詐、邪惡於一身,出道以來還沒聽說過他失過手.吃過虧,上一次遭遇,他是跟「神女翠姬」臭味相投而一道離去的。韋烈隨即也想到王道從總壇廚娘口中探到的線索,門主到總壇時身邊總隨一個迷死人的妖精,那便是「神女翠姬」無疑了。 「皇甫亦經平時窩藏何處?」 「就……就在山中……不知道確實地點……哇!」又是一聲慘叫,左耳也被撕落。 一個人如果沒有兩耳,那形象是滑稽又可怕的。 「洪流,到此為止,地點我知道。」韋烈沉聲說。 「公子知道?」 「嗯!」 「我也知道,我曾經光臨過!」王道不說話很難受。「春光無限的香巢,銷魂蝕骨的……」他倏然住口,還伸了下舌頭。 原來風老頭父女已經來到,在小雲雀面前,王道必須儘量保持正經。 「怎麼不說下去?」,洪流有意整他。 「嘻嘻!」王道顧左右而言他。「公子,事不宜遲,遲則生變,解決了這沒耳朵的我們好計畫行動。 「韋公子,除惡務盡!」風老頭冷冷地說。 「當然!」韋烈點點頭,目光瞟向洪流,這很明顯,等於是下達處決的命令了。 「嗯——」一聲長喘,裘一介的頭歪垂一邊,他自知不免,在瞬間自我了斷,毒物、殺人自殺都是便當事。 一代毒魔就這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斷穀,竹樓。 地下密室。 兩名少女並排坐在床沿,兩個都很美、極美,然而神情呆木。天生的美是外在的形象,必須親以靈秀之氣一也就是所謂的神韻,才算是真正的美,否則便與布偶無異,徒具造刑的美而沒有靈魂。 她倆,正是中計而陷身的冷玉霜與谷蘭。 由於神智被控制,她倆已不再有自己的思想,兩具美麗的行屍走肉,真正的「失魂人」,所剩的只是生理上的本能,吃、喝、睡覺與方便,亦就是聽令于施術的人。 昏昧的燈光照著兩個木美人,仿佛是夢的境地。 靜極,不知是什麼時辰。 兩條人影幽靈般出現,一個掩入室中,一個留在門外。進入室內的赫然是韋烈,他算是舊地重臨。 「冷姑娘、谷姑娘!」他抑住激動輕喚。 兩個的眼睛眨了眨,沒有其他反應。 意料中的事,韋烈並不驚怪,只是情緒非常地激動。谷蘭是「神農夫人」的嫡傳弟子,當然不是受制於藥物,那是中了什麼門道呢?邪術還是陰功?看樣子她兩個已經無法表達任何,意念,更不必說回答問題。 六眼對望,韋烈束手無策。 王道蹩了進來。 「公子,這到底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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