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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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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烈……小茜……也……很可憐……」 「舅舅,我會像對小青一樣……照應她。」 「好……好……小青……在等我……」喘息了一陣,失神的眼珠子突然瞪大。「小青……等舅舅……」 情況已顯示不妙。 「舅舅!」韋烈號叫。 路遙臉上綻出一個微笑,笑容僵化在臉上,呼吸停止,他去了,去得很安詳。 韋烈嗒然鬆手,他也僵化。 空氣頓然凝凍。 許久,谷蘭站起身來,幽幽地道:「人力畢竟不能勝天,再精妙的醫術,也只能救不死之人……」是感歎也是實情,正所謂「佛門雖廣,不渡無緣」,人之生死,仍然操縱在冥冥之中的造物主之手。 韋烈變成了雕像,靈魂仿佛已離開了軀彀。 「公子!」王道忍不住叫了出來。 「韋大哥!」冷玉霜也跟著叫了一聲。 韋烈毫無反應,他已被過度的哀傷淹沒。 「現在該怎麼辦?」谷蘭望向冷玉霜。 「我想……」冷玉霜拭了下淚眼。「備上好棺木盛殮之後運回洛水邊的柳泉跟小青葬在一起,不必問,韋大哥也定然是這麼處置,至於如何討債是以後的事。」 「唔!」谷蘭點頭。 柳泉。 小青的墓地。 現在多了一座新墳,是路遙的長眠之所,他跟小青原先是父女,後來揭開身世是甥舅,生時相依,死後相傍,說起來是一幕人間悲劇。墓旁結了一個草廬,韋烈在此守墓,他拒絕任何人作伴,堅持要獨守百日。 今天,是第一百天,也是守墓的最後一天。 連續沉浸在哀傷裡,他已消瘦了許多。 日出之後不久,冷玉霜的侍女化身書僮立仁、立義的素月、凝香送來了香蠟紙錢祭品,韋烈在墓前擺下,祭拜祝禱了一番,冷玉霜與谷蘭雙雙來到,也在路遙墓前跪拜敬悼,由於氣氛的沉哀,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王道勿勿來到。 「公子,我探到了蒙頭怪人的行蹤!」 「人在何處?」韋烈目進寒光。 「汝州城外的王母寺。」 「王母寺是女尼清修之所,他在那裡做什麼?」 「公子!」王道挑了挑眉。「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探聽到一些,他在寺門外的無夏樹下已經呆坐了三個月,誰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附近人家說他是瘋子,還有野小孩向他扔石頭,他連動都不動。我又偷進寺裡打探,寺裡的尼姑作息正常,似乎不把這當回事,看來這當中透著古怪,我又不便找寺裡的尼姑問,怕打草驚蛇。」 「好,我去找他!」 「還有……」 「還有什麼?」 「洪流發現大造門的人在王屋山下一帶活動,判斷他們的巢穴可能就在王屋山中,公子是先到王母寺還是去王屋……」 「先到王母寺!」 「為什麼?」 「據藍衣特使的供述,他們的門主是蒙頭怪人,如果屬實,找到他便可解決問題。」韋烈目注遠方。 「韋公子,你現在就要動身?」谷蘭開口問。 「唔!」韋烈漫應。 「我們隨你……」 「不,我一個人去。」 「就讓他一個人去吧,我們樂得清閒。」冷玉霜向谷蘭使了個眼色。 谷蘭不再開口。 「王道!」韋烈收回目光。「繼續你的任務。」 「是,公子!」 冷清的月光下,韋烈來到了王母寺。 寺內隱隱傳出梵唄之聲,晚課仍未結果。 寺門左方有一株亭亭如蓋的無夏樹,樹下踞坐著一個人,頭罩是最明顯的標誌,他,正是蒙頭怪人。 韋烈迫近到兩丈之處,心頭一陣跳蕩,他跟蒙頭怪人沒正式交過手,每一次遭遇對方不是遁走便是拒絕還手,如果對方真是大造門主,武功便很難測度,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問題在於事出離奇,兩天的行程中他不斷在想,但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曾說他對小青有虧欠,又一再呵護司馬茜,而他所表現的行為更令人莫測高深。 但在此枯坐了三個月,為什麼? 他跟寺內的女尼有何牽纏? 他虧欠小青什麼? 他跟小茜、小青姐妹倆是什麼關係? 他真的是大造門的門主? 一連串的謎,今晚非揭穿不可。 「請起來說話!」韋烈陰沉地發話。 「你找我何事?」 「有許多問題要問閣下請教。」 「你問吧!」蒙頭怪人並不起身,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但聲音顯然地並不平靜。 「閣下在此已經枯坐了三個月。」 「不錯!」 「為什麼?」 「等一個人出來見老夫。」 「噢!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必知道。」 韋烈心念一連幾轉。 「閣下跟司馬茜姐妹是什麼關係?」 「債務關係,老夫是欠債人。」 韋烈心中一動,這與對方對前說過的虧欠二字相吻合了。 「欠的是什麼債?」 「難償的債!」 這回答完全不著邊際,但韋烈沉住氣,只要逼出對方的身份,一切便有了答案,如果他真的是大造門主,便要對路遙舅舅之死負責,反正今晚要求個水落石出不可,憑自己目前的修為,對付他應該沒問題。 「閣下到底是誰?」 「欠債人!」 「在下不是來跟閣下打哈哈的,請說實話。」 「老夫說的全是實話。」 韋烈的心冒了起來。 「閣下是大造門主?」 蒙頭怪人的身軀震動了一下,站起身來,目光透過罩孔像兩束冷電,月光下看來相當怕人。韋烈心中已有主意,絕不會讓對方兔脫。 「韋烈,你這話從何說起?」 「請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 「很好,請除去頭罩。」 「辦不到。」 「恐怕由不得閣下!」韋烈右手五指已抓上劍柄。 蒙頭怪人斜偏起頭,似在傾聽什麼。 韋烈也收懾心神,他發覺了,是遠遠有人行進的聲音,人還不在少數。王母寺乃是僻靜的尼庵,怎會有成群的人來?是蒙頭怪人的援手嗎?如果來的是大造門的人,就可以證實一點,他是大造門主! 蒙頭怪人目光閃了閃。 「韋烈,你暫時回避。」 「回避?為什麼?」 「有人找上老夫,你不必介入。」 「哦!你閣下想開溜,用這一手不嫌太幼稚嗎?」 「老夫用不著也必開溜,如果要走,在你來到之前便早已走了,何必多費心思,你以為老夫已經昏聵到連人來都不知道。」 這話言之成理,韋烈倒是愣了一愣。 「來人是誰?」 「多半是大造門的人。」 「何以見得?」韋烈心中一動。 「三天前有人來探過,而老夫的手上染有大造門弟子的血,他們找上老夫是遲早的事,老夫心裡早已有準備。」 來人行動的聲音已經很近。 韋烈心念電轉,原先判斷蒙頭怪人很可能不是大造門主,是藍衣特使木二賴故意誣栽的,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伏在暗中,蒙頭怪人想飛也飛不了,何不暫時聽他的以觀究竟,要是來人真的大造門弟子,倒是索血的好機會。 「好,本人暫時回避!」 「快走,別讓對方發現你而改變主意。」 韋烈一晃而沒。 蒙頭怪人又坐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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