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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現在,我想的是你!」起身,猛然抱起倩英,橫移兩步,往床上一放。

  「我不要,會主知道了……」

  「她不會知道,她現在正在享受雲雨巫山……」伸手去解倩英的衣帶。

  「我不要!」倩英抗拒,當然沒用大力。

  「甜心,等一會你准會說我還要!」

  倩英衣帶已被解開,露出了貼身兜肚。

  方一平的手伸向裙帶……

  「啊!」倩英突然尖叫,這一聲夠響亮,整個內院都能聽到。

  方一平為之一窒,倩英本來是欲拒還休,何以會突嚷這聲。

  到她房裡喝酒也是她主動邀約的在不及防備之下被震得倒撣桌子。「嘩啦!「聲中,碎碟破盤灑了一地。

  倩英下床,用手拉住散開胸衣。

  事連在一起,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她到底是何居心?奉命行事製造殺人的藉口還是另有文章?

  「倩英,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敢於犯會主禁令欺侮她身邊的人?」

  「會主?」方一平殺機陡起,他右手殘廢但還左手可用,一身功力也在,兩眼凶光倏射,左掌揚起……

  「方一平,你找死!」倩英又大叫。

  「砰」然巨響聲中,木片紛飛,房門已碎。

  出現門外的是公孫四娘和兩名侍婢。公孫四娘臉似笑非笑,森森目光盯在方一平臉上,模樣十分可怕。

  「會主!」倩英縮到一邊整理衣裙。

  方一平酒意全消,人整個清醒了,他後悔自己沒忍辱裝渾到底,現在事實形成,想賴也賴不了,為今之計,要活命就得低頭,別人在頭上拉屎也得忍下來,否則就毫無翻身的機會了,於是他收斂起臉上的不平和恨怨。

  「會主!」方一平弓腰低頭。

  「方一平,你這叫膽大包天!」公孫四娘開口。

  「會主請開恩赦罪,屬下是……酒後失態。」

  「你知道犯我忌諱的下場嗎?」

  「會主開恩!」方一平連打冷戰。

  「倩英!」公孫四娘移轉目光。

  「婢子在!」

  「怎麼會在你房中擺酒?」目光銳利如刃。

  「婢子是……同情他孤苦可憐,正好今天是先母的冥誕,所以……備了點酒菜祭拜,所以邀他……想不到他酒後亂性,想非禮婢子……」倩英拭淚,她從頭到尾都表演得很精彩,自然而不著痕跡。方一平是個陰險人物,但也摸不准倩英的意向。

  「方一平,你自己說,該當何罪?」公孫四娘的聲音冷中帶酷,沒半絲人情味,完全忘了他曾是她的寵物。

  「屬下……該死,但求會主開恩!」十足的奴顏婢膝,只差沒下跪,為了要保住老命,他不得不如此。

  「你自己說的該死,那本座就成全……」

  「會主!」倩英開口。「請念在他曾經伺候過您,就寬恕他一次吧!」

  「怎麼,你反而為他求情?」

  「婢子不敢,會主恩典!」

  很矛盾的現象,方一平更加不解。

  「好吧!」公孫四娘竟然點頭,「方一平,你已經失去了一隻手掌,這一生不會再有作為,如果沒有武功可能會更安份,倩英,廢他的武功!」

  方一平被震得黑地昏天,武功喪失,一切算完,但他能反抗嗎?又一次他嘗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他的臉孔已經扭曲,心已被撕裂,他想求死,但又沒這個種,凡是耍陰弄詭的都最怕死,標準的小人,毫無武士氣概。

  「會主,這……」倩英猶豫。

  「這是命令,本座只發一次。」

  倩英上步。

  方一平直起身,瞪著倩英,像犯人臨刑前的刹那。

  「方一平,我是執行命令!」說完,駢指疾點。

  「嗯!」一聲長長的淒哼,人萎頓下去。

  公孫四娘毫無憫憐之色,轉身帶二婢離去。

  「倩英,你救過我,為什麼……」方一平成了一條重傷的狗。

  「別怪我,我是奉命而為。」

  「你……為什麼要……邀我飲酒?」

  「我本是好意,誰要你……心生歹念。」

  「你不是故意……」「方一平!」倩英勃然作色。「你要是有這種想法,告訴你,現在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要你的命。」

  「生死對我來說已經毫無區別」

  「人一死便什麼都不存在了,俗話說,好死不如歹活,至少你還是一個有思想能看能聽能動的活人。

  人,死了就不是人而是鬼,做鬼還是其次,最可怕的是死得太冤,太不值,永遠不能瞑目……」這幾句話有如利刃紮在方一平的心上,分不清是好意,還是惡毒的諷刺,但卻符合一個無行武士的價值觀念。

  方一平已無話可說。

  「方一平!」倩英又開口。「你這是幸運,會主沒趕你走,你還可以在這裡苟且偷生,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著要殺你嗎?忘了要被當作火祭的故事嗎?」這幾句話夠殘酷,比殺人的鋼刀還要利。

  方一平木然。

  「方一平!」倩英似乎意猶未盡。「我非常同情你,可是我喜歡說實話,螻蟻尚且貪生,人,即使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能活下去總是好的。」

  「你……是諷刺我沒骨氣?」方一平臉皮子在跳動。

  「我可沒這麼說,我是女人,女人有女人的想法。

  「我連女人都不如?」

  「日有陰睛,月有圓缺,你曾經是響噹噹的劍客,也幾乎繼承了淩雲山莊,嗨!天意,人不能違抗的。」

  「你到底真的要想說什麼?」

  倩英沉思了好一陣子。

  「你應該走,離開這裡!」倩英以極低的聲音說。

  方一平失神的眼睛亮了亮。

  「會主……能放我走嗎?」

  「哼,她留下你替他倒洗腳水?」又是一句刺心話。

  「可是……我不但殘廢,又失去了功力,你剛剛才說……外邊有不少人等著殺我,應該忍辱留在此地,怎麼現在又……」

  「剛才我說的是慶倖會主沒趕你走,現在我說的是你應主動離開,這是兩回事,去留在於你自己的想法。」

  方一平掙扎著站起身來,喘了幾口氣,兩眼望著空處,內心又一次極度痛苦的煎熬。他後悔了,後悔當初的任性胡為,玩奸弄巧,毀了司馬茜也毀了自己,即使出現奇跡,斷掌重生,功力再複,還能立足江湖嗎?

  「我應該走,要死也得像個男人!」他自語。

  「但願你死得像個男人,而且是個男人!」倩英接口,她這句話反過來說便是不像人便像狗了,不是男人便是女人。

  方一平當然聽得出來話中帶著尖銳的刺。

  「倩英,你是在打落水……」一想不妥住了口。

  「不,我沒理由打落水狗,我只想幫助你。」

  「幫助我?」

  「對!助你達到目的。」倩英笑笑。

  「你是說……助我離開總舵?」

  「這不是問得多餘嗎?難道還有別的可幫?」頓了頓,接著道:「我幫你不是憐你,也不是想得什麼好處……」

  「那是為什麼?」

  「我是怕會主一時高了興會要你的小命。你曾經是她的枕邊人,如果放你活著出去,把兩人之間的醜事抖開來,她是一會之主,能受得了嗎?所以,她殺你是遲早的問題,她沒任何理由讓你活下去。」倩英的措辭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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