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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零


  第二十章 以牙還牙

  大刀會總舵內宅。

  方一平蹲坐在男下人房門外,神情憔悴,形容猥瑣,昔日「梅花劍客」的風采已不留半點影子。他已失去右掌再不能用劍,如果要換成左手,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現在他只是個替會主管馬的下人,如果說他還有一點表情,那便是眸子裡不時流露的悔恨和怨毒,個性生成,他沒悔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只怪自己失策。

  一條人影出現在他身前,他懵然未覺。

  「方總管!」一聲嬌滴滴的呼喚。

  他警覺抬頭,站在他面前的是倩英,手裡端著酒壺。

  「倩英,你在……罵我嗎?」

  「我為什麼要罵你?」

  「那你為什麼要叫我總管?我現在只是個人下主人的馬夫。」吐口氣,站起身來。「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這……你還是原來的『梅花劍客』。」

  「不能握劍的劍客!」他抬了抬沒手掌的斷手。

  「好,我就叫你方一平,拜託你件事……」

  「什麼事?」

  「把這壺酒送到密室裡,我……有點女人家的私事。」

  「不,我不再進那間令人傷心的密室。」方一平臉上起了一陣痛苦的痙攣,他是從那個銷魂窟被踢出來的。

  倩英笑了笑,疤臉,笑容當然不會美,但看在方一平現在眼中卻並不難看,因為他極少接觸別的女人,而人家也沒理睬他,只有倩英還對他憐心。更重要的是他被韋烈擒住準備活祭司馬茜時,倩英曾經救過他。

  「我不能再耽延了,就算為我委屈一次?」

  「倩英,你不知道,這對我……是最難堪……」

  「方一平」倩英神秘地瞟了個眼色。「你曾經是會主最親密的枕邊人,會主一時在氣頭上委屈了你,何必太在意,會主也許已經後悔作得太過份,但她是會主,抹不下這個臉,她很寂寞,你……懂我的意思?」

  方一平本是陰狡投機的小人,這一說他的心動了。

  「會嗎?」

  「我感覺得出來,有這麼點意思。」

  「是會主要你……」

  「不,是我的意思。」

  方一平深深想了想,眉毛一挑道:「好,我替你送酒,不管你送酒,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感激你。」接過酒壺,轉身便走,倩英望著他的背影笑笑。

  方一平懷著希冀的心快步走向密室,如果能與公孫四娘重臉舊歡,他的地位便可恢復,雖說失去了右掌,假以時日,左手依然可以握劍,到那時才有資格談到找那自稱「報應人」的蒙頭怪人報斷掌之仇。這麼一想,彷佛已經真的又重回公孫四娘的石榴裙下,人也似乎飄飄然起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公孫四娘年紀已經不輕,但卻是女人中的女人,足以令任何男人為之顛倒,領略一次便教人終生難忘。心念之中,腳步不由輕快起來。他又想,要是公孫四娘真的回心轉意,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對她的情懷以沖淡這次事件的不愉快。

  眨眼工夫,來到密室門外。

  極熟的地方現在似乎有些陌生,猶豫了片刻,臉上先擺出一個誠摯又渴慕的表情,然後啟動門上的機關。

  關打開,一腳跨入,如挨了一記悶雷,僵住了。

  「匡啷!」酒壺掉地砸得粉碎。

  眼前的景象幾乎使他暈厥。

  公孫四娘嬌軀半裸,被一個健壯如牯牛的赤膊男人緊抱著,桌上酒菜已殘,那男人赫然是他原先的手下頭目王彪,渾號大公牛,一身虯肌,胸毛一片黑茸茸,是放蕩女人最標準的發洩工具,也是最佳玩物。

  王虎本能地推開公孫四娘,畢竟他的身分不高。

  公孫四娘直起身,杏眼圓睜,怒不可遏的樣子。

  「方一平,你敢胡闖?」聲色俱厲。方一平幾乎要吐血,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找死嗎?」

  「我……我……」方一平全身的血管似要爆裂。

  「你什麼?誰要你送酒來的?」

  「是……是倩英要我代她……」

  「這死丫頭……她人呢?」

  「說是……急著要辦女人的事。」方一平的臉脹得有如血,他不能不吞下這口惡氣,否則真的就活不下了。

  「女人的事?唔……」公孫四娘似乎明白了,她現在正值春情狂蕩之際,雖發生這意外,但欲火難抑,主動把豐腴的嬌軀歪向王彪。「還不快滾?」

  方一平退出,密室門自動合上。

  他木立在門外想:「難道是倩英有意要自己受這屈辱嗎?

  應該不會,她沒理由這樣做,可是……她應該明白密室裡的狀況,也該想到後果,為什麼要自己代她送酒呢?不行,非找她理論個明白不可。恨極地瞪了密室門一眼,轉身向外走,腳步有些踉蹌。

  轉過回欄,倩英迎了出來。

  「怎麼樣?」

  「倩英,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咦,我做了什麼?我是好心好意為你……」

  「你明知那婆娘在做什麼,卻要我……」方一平臉紅筋脹,呼吸急促,身軀在發抖,眼睛似要噴血。

  「到底怎麼回事嘛?」

  「她正在跟王彪親熱!」這句話是咬牙說的。

  「不對呀,會主分明是一個人在喝悶酒,怎麼會扯上那頭大公牛?」皺起眉頭。「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怎會要你去觸這黴頭……嗯!大概是我離開密室之後才叫人進去的。會主沒對你怎麼樣吧?」

  「還能怎樣,殺了我?」

  「好,算我錯,到我房裡,我陪你喝幾杯消消氣。」

  「唔!」方一平答應了。

  倩英的臥房。

  幾碟小菜,兩人對坐喝酒,方一平心懷怨恨,藉酒澆愁,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已添了三次,他已有了醉意。奇怪,他忽然對這面有惡疤但身段十分窈窕的女人產生了好感,她已經不醜了,某種意念越來越強烈。

  「倩英,你……從來不感覺寂寞?」他開始挑逗。

  「寂寞,又怎樣」倩英的答話也很暖昧。

  「找個人……排遣——下呀!」

  「找誰?我人雖醜,但不會那麼隨便就範。」

  「你看……我……怎麼樣?」他伸手捉住倩英的手。

  倩英羞怯笑笑,沒有拒絕之意。

  方一平心花怒放,全身已在發燒。

  「倩英,我們……」眸子裡泛出異樣的火焰。

  「不要,我……我怕!」

  「那有什麼好怕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來吧!」

  「如果你不遇挫折,恐怕正眼也不會看我!」

  「倩英,老實說,你的身材……,」「怎麼樣?」倩英扭了扭腰枝,居然也會拋媚眼。

  方一平欲火大熾,他只是少了一隻手掌,還是原來的他,在某些方面絲毫也沒有改變。憔悴掩蓋不了原來的英俊。

  「你像極成原來的未婚妻子。」

  「司馬茜?」倩英目光閃了閃。

  「不錯,論身材幾乎是同一個人。」

  「奇怪,你為什麼拋棄她?」

  「雙方……無緣吧!」

  「你不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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