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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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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烈也適時收手。 路遙以手中杖戟指司馬長嘯。 「司馬長嘯,你什麼意思?」 「大哥,你別管,我……」司馬長嘯的臉孔是扭歪的,雙目似要噴血:「非殺這沒人性的……畜生不可!」 「他……小烈是沒人性的畜生?」 「對,禽獸,大哥,你……等明白了再管不遲。」 路遙的火發不起來,因為眼前的情況是謎。 司馬長嘯狠盯著韋烈。 「畜生,因為你是……小青的丈夫,我容忍過你,想不到你居然喪盡天良,作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 「好!你說,我做了什麼?」韋烈盡是冷靜,他直覺地感到謎底快要揭開了。 「說,你為什麼要殺死小茜!」 「慢著!」路遙大叫:「誰是小茜?」 「就是紫娘,小青的孿生姐姐!」 「紫娘……就是小茜?」路遙的身軀晃了兩晃。 「不錯!」司馬長嘯沒回頭,仍迫盯著韋烈。 韋烈宛如被迅雷轟頂,幾乎被震昏去,司馬茜是小青的孿生姐姐,這是做夢也估不到的事,怪不得兩人如此相似,可是……怎麼會呢?兩姐妹何以會分開? 「韋烈!」司馬長嘯在喘氣,眼角噙著淚水:「你說,當著兩姐妹的墳墓說!」 「要在下說什麼?」 「說你對小茜做了什麼。」 「在下除了對她呵護之外,還會做什麼?」 司馬長嘯的臉孔抽搐了一陣之後,目閃怨毒之光,看起來相當怕人,這顯示了他內心怨毒之深,憤恨之濃。 「好!你不說,老夫一樣一樣問你,你在認識小茜之後,就一直拿也當小青看待,她成了小青的替身對不對?」 「不錯,這點在下承認。」 「你處心積慮要得到小茜,而小茜與方一平已經定了名分,於是……你不擇手段,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奪取了她的身體,對不對?」 「不對!」韋烈似乎已成半麻木狀態,起不了強烈反應。 「你不敢承認?」 「如果是在下做了,沒有不敢承認的,假使在下想做這種事,不必用什麼手段,小茜會心甘情願,現在是當著她說的,她……靈魂有知可以在冥冥中作證,事情是發生在我離開垣曲之後,這點有人證。」 「哼!人證,你可以賣通一百個人為證,能信嗎?」 「信不信在於莊主,在下問心無愧。」 「司馬長嘯!」路遙痛苦地叫出聲:「你這是在問口供嗎?我信得過小烈,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相信。」 「大哥!」司馬長嘯滿面悲憤:「手掌手心都是肉,我會護誰?小茜死得這麼淒慘,我能不問嗎?這件事如果不問個水落石出,小茜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嗎?」說完,又怒視著韋烈:「小茜任性,但絕對不是不守禮法的女子,她受了屈辱當然不甘心,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她害死滅口,事情爆發之後死無對證,對不對?」 「不對,完全不對。」韋烈有些木然。 路遙想插嘴,但只是口唇動動,他不能否認司馬長嘯這麼做是錯的,而他,是兩個死者的舅舅,他也希望理出是非黑白來。 「好,不對,那我問你,你憑什麼作主安葬小茜?」 「是……別人安排的!」 「別人,誰?」 「這……」韋烈答不上來,所謂蒙頭怪人等等只是推測,並沒有事實的證明,說出來等於是捏造的謊言。 「好,我再問你,你跟失蹤江湖二十餘年的『蛇竹風』聯在一起,因為他有個漂亮的女兒,對不對?」 「蛇竹風?」韋烈與路遙同時驚叫出聲。 「不錯,是『蛇竹風』,他女兒叫小雲雀,父女倆扮成賣唱的,在洛陽認識了你,小茜就窩藏在他家裡,結果死在他家門之外,這還不夠明顯嗎?」 「蛇竹風……風老爹便是蛇竹風?」韋烈喃喃自語。 「方一平探得消息,結果險些毀在他的竹杖之下。」 「蛇竹風」——二十年前震撼中原武林的大人物,想不到他便是小雲雀的父親。韋烈震撼了,真如司馬長嘯所說,他父女有這種卑鄙的想法嗎?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至少小雲雀在言行神色上會有蛛絲馬跡顯露,而方一平罪證確鑿,是了,這是方一平搗的鬼,為了保護自己而反咬一口。 「莊主!」韋烈突然間眸射厲光,像被灰掩蓋的火炭受動之後突然進發熾芒,給人以極強烈的感受與震撼,他說話的聲音也震人:「在下已經佈線在緝拿始作俑者,等逮到之後,會請你到場,親眼看他在墳前碎屍!」 司馬長嘯愣愕了許久。 「韋烈,你這麼說是表白你是無辜的?」 「不錯!」 「你已經知道該殺的惡徒是誰?」 「知道。」 「那你說是誰?」 「現在不能說,這惡徒相當狡詐,狼心狗肺卻披著人皮,揭穿了定然節外生枝,如果莊主不願接受在下的說詞,就可以立即出劍,不分出生死不散,言止於此,在下不想再說什麼,請下決斷。」說完閉上嘴,目光更迫人。 司馬長嘯沉默下來,這決斷是生與死兩個極端,不是韋烈死便是自己亡,沒有中間路線,也沒第三條路,而韋烈是小青的丈夫,以自己的身分能下殺手嗎?那豈不是人間莫大的倫常悲劇?兩座墳墓兩個女兒就在旁邊,在女兒面前流血嗎?韋烈剛剛所說的不管真假如何,只有暫時接受的分,至於事實真相如何,那是以後的事。 「好!老夫暫時接受你的辯白!」他下了決定。 「司馬長嘯!」路遙冷冷地開口:「你可以走了!」 「大哥,過去的……不能讓他過去嗎?」司馬長嘯收劍,面上又現出痛苦之色,喪女之痛當事人才能真實體味。 「不能,我忘不了,死也忘不了,我的心被刀絞了二十幾年,早已經碎成渣滓,碎了的東西還能還原嗎?」 「大哥……」 「你再說一遍,司馬長江怎麼了?」 「死了!」司馬長嘯雙目已紅:「他死了二十幾年。」 「他不該死,害我無法向他討公道,我恨你們薄情寡義沒有人性的司馬家,你……還不走?」路遙激越起來。 「我走!」司馬長嘯黯然神傷地對兩座墳作了憑弔,然後蹣跚離去,他突然老了,天下第一劍手的雄風似已點滴無存。 「他很可憐!」韋烈望著司馬長嘯的背影感喟。 「可憐?哼!真正可憐的是地下怨魂。」路遙積恨已深,任何力量都無法化解。 「舅舅……」韋烈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能告訴我這故事嗎?」 「以後再說,我……現在不想提!」說完,立即改變話題:「司馬長嘯說你跟『蛇竹風』在一道有這事?」 「有,但我現在才知道他是『蛇竹風』。」 「那……依你判斷,小茜之死與他父女有關係嗎?」 「現在還很難說,我不能下斷語,從表面觀察是不會,但人心難測,江湖上有許多事是不能常理衡量的。」 「那你要查明真相?」 「那是當然的!」 「好,你說已經知道那惡徒是誰,他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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