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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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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配作『枯木』的弟子!」這句話可謂之豪氣干雲,慷慨激昂,完全一副英雄本色,相當感人。 提到「枯木」二字,司馬長嘯老臉變了變,但他終於點了點頭。 將近五更。 冷月照著寂寂的荒郊。 兩條人影對峙,投影拉得很長。 「韋烈,在你還能開口之前有什麼話要說?」人物之所以為人物就是如此,在生死對決之前依然保持風度,臉不現惡相,口不出惡聲。 「只有兩句話。」 「說!」 「儘快追查令千金的下落,注意提防方一平那只狼。」兩句話,真的就是兩句,乾淨俐落,沒半個廢字。 司馬長嘯顯然心為之動,但他不想再開口,人,絕對相信親眼所看到的,縱然是假像也不願深入探究。 韋烈先拔劍出鞘,這是禮貌,因為他是晚輩。 司馬長嘯也徐徐抽劍。 兩支劍在將沉的月光下閃耀出肅殺的冷芒。 一個是當今武林劍道中的泰山北斗。 一個是江湖上大綻光芒的新慧星。 究竟鹿死誰手?在人有心安排的鬼計之下龍虎相爭,不管結局如何,誰輸准贏都是一場悲劇,不只是個人的悲劇,也是武林的悲劇,但態勢已經形成無法改變,而且雙方都沒有去想這問題。當然,在韋烈而言,他是被動的,不管修養有多深,武士的尊嚴與為人的原則使他無法也不能後退,如果他是方一平者流,那又另當別論。 凝立對峙。 在內力不斷提升貫注之下,劍芒超過了月光。 「你先出手!」司馬長嘯出聲,短捷而明瞭。以他在江湖中的聲望地位,他不能先後生晚輩而出手。 韋烈不吭聲,手中劍輕劃了一下,是虛招,象徵性地出乒,盡了江湖禮數,也維持了一個名劍手的尊嚴。 又是對峙之勢。 現在,是真正決生死定勝負的時刻了,再沒什麼先後之分。 韋烈的鬥志有如烈日中天,並非為了好勇逞強,而是他非如此不可,如果不把鬥志保持在最高狀態,勢必會影響戰力,而司馬長嘯為了榮譽家聲和那口自認是受辱的氣,勢非要置韋烈於死地不可。 劍芒攪碎了死寂的空氣,也劃破凝凍的空間,像雷雨天驟發的閃電,奪人心魄,金刃碰擊的聲音有如一大把鋼片同時擲擊石塊,密響如連珠,無法計數,但從擊擋的感覺上可以判出應該是一十八響。 韋烈退了一個大步。 司馬長嘯原地未移。 這並不代表韋烈技遜一籌,因為一個心存殺念的與一個無意流血的對手,表現的程度上是有差別的,故而雙方的感受便各不相同。 韋烈是增強了信心,這一個回合告訴他能應付得了。 司馬長嘯卻是震驚和意外,以他的道行而論,這一擊對方不死也得受傷,而事實上對手只是被震退了一步,等於是旗鼓相當,嚴格地說,他等於吃了癟,因為年紀與修為他是站在上風,卻搶不到風頭。 再次對峙。 雙方心裡明白即將到來的將是近乎恐怖的一擊。 雙方的氣勢都無懈可擊。 如果這時有人旁觀,將視為開曠世難逢的眼界。 有人旁觀嗎?答案是肯定的,因為第三者已經現身走近,慢慢可以看出是個儒衫飄飄的書生,從姿態看瀟灑之至,直如行雲流水。緊接著又是兩個短裝的尾隨而來,身材瘦小,直覺的判斷是兩名書僮。 韋烈與司馬長嘯此刻是全神貫注,心無二意,加之來人飄忽如飛絮輕移,無聲無聞,所以沒有發覺。 來人止步在兩丈之處,後面的兩個也到了他身後。 「住手!」聲音清朗之至。 韋烈與司馬長嘯霍地分開。 來的,是一個面如冠玉的書生,一表非凡四字已不足以形容,簡直就像神話傳說中王母娘娘座邊的仙童,如果是女人,是人間絕色,他身邊的兩名書僮也出奇地俊秀,的的確確是造物主的傑作,不知怎麼湊在一起的。 兩人都呆了。 「你是誰?」司馬長嘯畢竟年長定力強,他先開口。 「在下王雨。」 說了等於沒說,根本名不見經傳。 「現在何為?」 「閣下想來便是司馬莊主了?」自稱王雨的書生不答反應,音清朗如琴聲,文縐縐,但卻帶著很重的川腔,看來是道地的南方人。 「老夫正是!」司馬長嘯目芒一閃。 韋烈心裡在想:他是誰?他到底是什麼來路?王雨這兩個從來沒聽說過,看樣子他不是普通武林人,因為他一口便道出司馬長嘯的來路,同時現在時近五更,除了有心之人,誰也不會到這荒郊野地來,顯然他是有目的的,可惜王道不在身i立,否則以王道江湖門檻之精,一定能夠認出對方的來路。 「韋兄!」王雨的目光偏向韋烈:「小弟找你找得好辛苦,總算把你找到了,你在跟司馬莊主切磋劍術?」 切磋二字,把韋烈與司馬長嘯拉成了平行。 韋烈一頭的霧水,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唔!」他只好含糊以應。 「韋兄認得『梅花劍客』方一平這個人?」 司馬長嘯的老眼突然瞪大。 「認得!」韋烈完全迷糊了,這俊俏書生意在何為? 「此人心術不正,你要提防。」 「老弟……的意思是……」韋烈聽得出對方真的是為自己而來,這當中定有文章,雖然素昧生平,但必有其原因,所以將話應話。 「我明白的說吧,他跟一個叫『鬼算盤』的老頭在設計什麼……反正不是好事就是,言談中談到韋兄你,還有個叫紫娘的女子以及他的老岳丈,我不知道他老嶽太是誰,憑他一句『無毒不丈夫』,便可以證明定是邪惡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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