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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是人嗎?」這句話問得相當笨拙而可笑,但在意念懸空的情況下,也就難怪了。

  沒有回應。

  韋烈心頭下意識地一陣發毛。

  「你是誰?」他又問。

  「人!」有了反應,一個字。

  韋烈膽氣頓豪,但也感到好笑,剛剛問她是人嗎她不答應,而現在回答卻是「人」,問題大概是自己剛剛所問不當。

  「月白風清,絕嶺孤峰,能遇到姑娘不能不說是一種奇緣,願意跟在下談談嗎」

  「你是誰?」

  「姓韋名烈,江湖上賜號『武林公子!」「怎會到這種人不留跡的地方來?」

  韋烈一下子愣住了,該怎麼回答,說實話嗎?如果說出「駝峰」二字,對方會不會又像峰腳下那些山居人一樣不顧而去。

  他考慮了許久。

  「尋找駝峰!」他決定說實話,因為這女子不是普通人,她的反應該與普通人不一樣,只是換來的反應是好是壞就無法預測了。

  他心懷忐忑地靜待下文。

  白衣女子動了,徐徐回身。

  韋烈的心跳突然加速。

  白衣女子轉成了正面。

  像明月從雲端乍現,沁人的清光倏然灑照。芙蓉為面玉為骨,此姝不應現人間!美極了,像傳說中的仙女。不是豔,不是麗,只是美,一種不同凡俗的美,人見了除了讚歎驚絕不敢起任何非份之念,因為她的美散放著聖潔。如果說造物主真有所謂傑作,這便是代表了,她的軀體仿佛充滿了靈性,使人不敢褻瀆。

  韋烈的腦海在這刹那之間成了空白,自我已不存在。

  真正的美人,生平僅見。

  許久,韋烈才逐漸回復自我。

  「姑娘……怎會在這人跡不到的峰頂?」他問,說話似乎還有些困難。

  「賞月!」白衣女子回答得很自然。

  「姑娘……到這種地方來……賞月?」「你不認為這是個最佳的賞月之處?」

  面冷,聲冷,不是一般人所感受到的森寒冷漠的冰霜之冷,而是像一塊寒玉所自然散發的冷,使你承認冷但又不覺其冷。

  「是的!」韋烈的口齒似乎也變得笨拙了。

  「你說,你是為尋駝峰而來?」

  「是的!」談到正題,韋烈精神一振,人也完全恢復正常,迷茫之感盡祛,挺了挺胸,英姿煥發:「對於駝峰,姑娘有什麼指教?」

  「我先問你。」白衣女子的眸子閃射出智慧之光,正配合了她靈性的氣質:「你為什麼要尋找駝峰?」

  「為了完成父母的遺願。」韋烈不加掩飾。

  「怎會找到此地來?」

  「受一位武林先輩遺書的指示而來。」

  「哦,那位先輩是誰?」

  「無憂老人!」

  白衣女子顯然地一震,容光頓時失色。韋烈也是心頭一震,對方的反應使他感到情況有異,後悔不該如此坦率,一下子說出「無憂老人」,應該試探著來,對這神秘的白衣女子目前還一無所知,真的把她當成了女神嗎?

  實在太猛浪了,自己平素的冷靜竟經不起這一點考驗,但出口的話是無法再收回的,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好半晌,白衣女子的面色才又恢復自然。

  「你說『無憂老人』的遺書?」

  「是的,遺書是寫在一塊絹布上,在下無意得到。」

  「能告訴我經過嗎?」

  「可以!」

  韋烈把古墓得絹圖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連寶鏡的秘密也說了,因為對方充滿智慧的眼光似乎能洞燭人心,有了隱瞞被對方察出可能反而壞事,萬一對方有什麼異圖,相信還應付得了。

  白衣女子靜靜地聽,聽完舉首向天,口唇微動,似在默禱什麼,又是許久,才放平臉朝韋烈微微一笑。

  「你很誠實!」是一句讚賞之詞。

  「在下認為不必隱瞞欺騙姑娘。」

  「好,我請你到我家作客,別的慢慢再談。」

  「姑娘的家?」韋烈大感驚奇。

  「對,就是此峰之下!」白衣女子反手朝峰邊一指。

  韋烈不能不有所疑懼,但他不能半途而廢。

  「好,在下從命。」

  「跟我來!」

  白衣女子回轉身,飄起,從峰沿消失。

  韋烈心頭「咚!」地一震,他上峰的艱險歷程猶在眼前,這一下躍的結果是什麼,難道她真的不是人?想歸想,他快步上前到了峰邊朝下一望,不禁啞然,白衣女子停身在三丈之下的一塊突岩上,突岩約莫八尺大小,是虛懸在半空的,看起來仍十分令人膽寒,如果失足便什麼都不要提了,她的家?她的家在哪裡?

  他鼓起勇氣飛身下瀉,輕飄飄落在白衣女子身邊。

  到了突岩上才看出壁間是一個石洞,可容兩人並肩而行,洞裡有光,像朦朧的月光,想不到竟然是珠光。

  韋烈對這白衣女子感覺上是更神秘了,「跟我進去!」

  「姑娘的家就在這……」

  「不,這只是通道。」

  韋烈緊隨在白衣女子身後進洞,距離近,她身上散發的暗香不斷沁入他的鼻孔,如蘭似麝,不知是什麼香,反正非常地惑人心神就是了。

  十步一球,仿佛入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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