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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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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英會意,冷冷地道:「有話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焦拐子目光一瞬也不瞬,道:「恕焦拐子托大,你我俱是為著一個義字而來,拳打腳踢有傷風雅,君子不為也。」 董卓英頷首道:「請繼續說下去。」 焦拐子正容道:「你我既自命為君子,就不能讓人看了笑話。」說著,他輕聲招呼,「請跟我拐子來!」 單腳一點,倏地捨棄鐵拐不要,人如黃雀,縮翼屈腿,淩空而起,掠向那高高桅杆最上一層橫木的左側。 董卓英劍眉一揚,彈身跟蹤而上,單足如風搖殘荷,穩穩的站在橫木右端。 在下麵站立的群豪,仰首上望,只見衣袂飄飄,二人均是單足而立。 此時清月疏星,銀河在望,遠處樹影搖曳,近處水波不興,涼風習習,觸體生涼。 兩人相對凝立,半晌後,董卓英道:「焦兄,請說下文!」 焦拐子順手一指前方的一根船桅,上懸掛著三角旗,道:「你我比賽,誰先搶到這旗幟,便是贏家。」 董卓英冷冷道:「贏家便又如何?」 「贏家贏得榮譽,輸家當面道歉!」 「好點子,還有沒有別的規則?」 「有,以點到為止,不拚性命。」 「我同意,如何開始?」 「你我走到橫木中心,互拍一掌,掌聲初響便開始。」 「好!」 兩人的談話,下麵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場真正武功,機智和內力的競爭,表面看似容易,一個不巧,生死決於刹那之間,根本無僥倖可言。 好在二人心懷坦蕩,話一說完,便向中心點移近。 陰家二老內心比誰都急,既矛盾又痛苦,心懷栗懼,卻又故作輕鬆。 古風笑眯眯的仰首觀望,他對董卓英的身手深具信心,焦拐子雖然厲害,終是稍遜一籌的。 其中只有「火雲魔僧」不大服氣,他面沉眉結,袖手旁觀,眸子中散出令人股栗的冷芒。 殊不知剛才若不是董卓英,此行不願擅開殺戒,否則他早已落個屍橫當場了。 橫杆上,兩人的腳步移動得很緩慢。 不過,兩人內心都很沉重,目光凝視目標。 就在兩人身形快要靠近不到一尺,焦拐子和董卓英同時伸出了手掌。 兩掌遙遙相對拍來,一個掌心似火,色若珠紅,一個掌心發白,白如白雪。 怪的是出掌悄然無聲,但掌風遙對,立刻迸發出裂帛一般的撕裂之聲。 掌聲既響,橫杆上人影已渺。 奇跡接著也發生了。 那三角旗本是迎風飄搖,此時卻突被一股極大的吸引力拉向董卓英這一邊,斜斜的飄了過來。 焦拐子人在半空,暗叫不妙,雙掌連環遞出,隨即兩般激厲的狂飆,如怒海狂濤般的興起,又把三角旗推了回去。 二人彼此受制于對方掌力回環,均未抓到旗幟,一繞而過,又回到了橫杆原位上。 焦拐子敞聲笑道:「勢均力敵,沒輸沒贏,是否要再來一次?」 董卓英冷冷道:「那是當然!」 說著,右手一揚,飛蝗石破空直射,對正了那掛三角旗的繩索,一下子打了個對穿。 繩索一斷,三角旗直向下落。 猛聽得兩人同時道:「請!」兩條人影飛射而出。 焦拐子存心奪標,腳上頭下,右掌一揮,掌隨勢轉,「砰」的一下,竟把那只船桅硬生生擊斷。 他這一掌乃是蓄勢而發,力道何等驚人,粗如碗口的桅杆,已斷裂為二。 激厲的掌力,震得丈餘長短的桅杆,斜斜的飛出數尺,淩空翻了個身,聲勢驚人,倒下的桅杆,恰向董卓英頭頂壓去。 圍觀眾人,齊聲驚叫。 董卓英冷冷道:「來得好!」 他原勢不動,但方向改偏向左,左足猛點右腳背,快如飛矢,一下子搶先避過了桅頭。 就在桅頭擦身而過時,右手向桅杆一按,身形又加速了一倍,仿佛如大鷹疾撲,迅似流星。 驀聽得哈哈笑聲,三角旗已到了董卓英之手。 焦拐子一臂之差,屈居下風,他單足橫向踢了過去,半截斷桅,淩空飛落江中,激得水花四濺。 董卓英搶得三角旗,一式飛鶴沖天,又把它懸掛在另一根桅杆頂端。 陰家二老眼看三角旗又在招展飄揚,心中大為高興。 焦拐子笑著點點頭,沒說話。 陰松遙向董卓英、夏若雲、古風三人道:「陰家幫謹向三位致歉,三位請入內喝幾杯水酒!」 焦拐子不失江湖本色,道:「沽酒酬知己,貴字送寒門,借花獻意,聊當一笑而已!」 董卓英莞爾道:「好吧!盛情厚意,卻之不恭!」 古風向夏若雲笑道:「美酒當前,敢不遵命!」 在陰家喝完了酒宴之後,三人踏月而去。 古風薄有醉意,對董卓英道:「董兄,此時皓月當天,人生苦短,你我何不歸返古榕樹上,作竟夕之談?」 董卓英道:「不!在下就要告辭了!」說著,轉向夏若雲道:「夏兄,于姑娘之事就煩勞你了!」 古風察言觀色,發現董卓英是慧劍斬情絲,前後有「芙蓉仙子何小宛」與金鳳凰於珊,都表示愛意。 他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口邊又不知如何啟齒,只得道:「我知道留不住你的。」 董卓英分向二人一抱拳道:「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三人就此一揖而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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