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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另一邊,「陰魂不散」與「天煞金魁」那一對,一個內力較強,一個身法奇靈敏,打了數十個照面,也是秋色平分之局。

  轉眼間,雙方搏殺已經五十招,斐劍奪得了先機,作力猛功,殺得「地煞金鼇」右脅中劍,登時血流如注,但仍勉力支持,他身後的近十手下,齊齊橫劍以待,只要「地煞」下令,立即群攻而上。

  斐劍愈打愈是驚心,這無往而不利的殺手劍,連用了五十次以上,竟然制不下對方,而自己的內力,卻在與時俱增的消減,那些「金月使者」的身手,個個不凡,如果聯手而上,後果不問可知,但他沒有想到走……

  「陰魂不散」身形有如鬼魅,東閃西晃,不得已時才還擊一掌,點來倒是輕鬆,如果他要全身而退,場中可能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衡情度勢,所謂雙掌難抵四手,將近二十的生力軍虎禎在側,後果極不樂觀,他突地怪叫一聲道:「『掘墓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走哇!」

  斐劍心中一動,但沒有的應,仍狂攻不休,似有意要毀去「地煞」。

  「地煞」業已到了險象環生之境,但他仍不令群攻,無論黑白兩道,所有成名人物,多半自珍羽毛,這是武林人的通病、借名甚於借身。

  就是這緊張萬分的當口——

  一上拖拖遝遝的人影,蹣珊而至,左邊一個大葫蘆,右邊一個鼓繃的大布袋,形態滑稽可笑,他正是,「四海浪湯客祝少青。」

  黑衣人紛紛朝旁邊閃開,齊齊躬身口稱;

  「見過總座!」

  「免!」

  斐劍聞聲偷眼一瞥,登時氣炸肺俯,想不到武林中一代奇俠「四海浪蕩客」竟然見利忘義,投靠「金月盟」,還做了什麼「總座」,說穿來,只是一個被人牽著走的狗,「金月盟」志在君臨天下,這些敗類,助紂為虐,的確令人髮指。

  「陰魂不散」怪聲怪聲的叫道:「好娃!祝少青,你竟然當上了『金月盟』的總護法,我為你不齒!」

  口裡在喊著,身法仍遊走不停,「天煞金魁」的攻勢更緊了。

  「小子,再不走不就得擱下了!」

  「陰魂不散」大吼一聲,身形一旋,脫出「天煞」如同幕的劍光之外,再一幌,人已在八丈之外,快,快得令人目眩。

  但,他快,「四海浪蕩客」更快,幾乎令人目光難辨,一下子便截在頭裡,揮出一掌,這一掌,勢同怒海鯨波,把「陰魂不散」迫得倒翻頭五丈。

  「天煞金魁」長劍適時攻到,間不容髮。

  「四海浪蕩客」大聲道:「金護法,你閃開,本座要親手殺他!」

  「天煞」應聲收劍,轉身撲向斐劍,與「地煞」聯手合擊,二煞聯手,情勢倏然改觀,斐劍立感透不過氣來。

  「陰魂不散」厲聲大叫道:「掘墓人」你別逞匹夫之勇,你死了不打緊,我「陰魂不散」卻沒有報仇的人,死也不會瞑目!」

  這話便重斐劍心頭一陣激蕩。

  「天地二煞」發掌攻向「陰魂不散」三個照面之手,「陰魂不散」如同鬼魅的身法,竟然遲滯了。

  栗喝夾悶哼以俱傳,斐劍連中三劍,身形連連跟蹌,「天煞」也同時被斐劍在肩背上砍了一劍,登時皮開肉綻,血如噴泉,幾乎栽了下去。

  雙方俱是目赤如火,遄如巽血,「天煞」止血之後,挺劍再上「地煞」劍勢已失淩厲,但斐劍內力也已不濟,相形之下斐劍的處境仍十分險惡。

  「哇!」

  慘嗥聲中,「陰魂不散」被「四海浪蕩客」一掌打得口血飛迸。

  斐劍見狀,憤怒欲狂,鼓起餘力,猛出險招,悶哼再傳,「地煞」前胸開了半尺長口子,斐劍也同時中了「天煞」一劍。

  「陰魂不散」淒厲的叫道:「掘墓人」老夫是死定了,你還不走,想同歸於盡麼?小子,你記得你的仇……」

  「哇!」又中了一掌,身形搖搖欲倒。

  一個「仇」字,如當頭捧喝,斐劍在心裡大叫:「是的,我不能死,不能死!」口裡栗喝道:「祝少青,我有一天把你碎屍萬段!」

  話落,人已在七八外。

  「小子,向北,向北邊走!」

  斐劍方自一愕,只見「陰魂不散」已栽倒在「四海浪蕩客」掌下。

  「呀!」

  「四海浪蕩客」身形連退,像是中了「陰魂不散」的臨死反擊。

  斐劍心如刀絞,但此刻他那有餘力來援手「陰魂不散」。

  只這電光石火的工夫,十幾個黑衣人再度合圍,劍落如雨。

  一種生的欲念與怨毒,使斐劍在重傷力竭的情況下,再度奮起,揮出了一招,「哇!哇!」連聲,三個黑衣人倒了下去,其餘的身形為之一窒。

  斐劍彈身再起,腦海中已是一片混飩,只牢記著「陰魂不散」的一句話,向北走,至於為什麼要向北走,可就無力去思索了。

  暴喝聲中,人如怒矢般追來。

  斐劍憑意志力支撐,本能的施展身法,向北面狂奔。

  傷勢被牽動,逆血一口接一口的噴了出來,但,他不敢而懈,他明白,只要一洩氣,縱不被對方殺死,自己也將力盡竭亡,而更怕的卻是被生擒活捉。

  奔了一程,追兵已迫近身來,他只覺得眼冒金星,意識逐漸模糊。

  「完了!」死亡的陰影,襲上了心頭。

  眼前,一座橫跨的石拱橋。

  遠遠傳來「四海浪蕩客」的喝聲;

  「截住他,要活的,別讓他過橋!」

  斐劍拚了一絲將斷一殘餘內力,一沖上橋,數道掌風,由後卷來,把他震得飛栽到橋的別一端。

  他到了,無法再起來,手腳連動一點點都辨不到,心中仍存著不能的意念,但,生命已到了終程,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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