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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老太婆一收杖道:「你明白老身是誰?」

  沈虛白顫聲道:「老前輩是四十年前,力滅趙王府三十閃電侍衛的冷羅刹……」

  「哈哈哈哈,娃兒,你見識倒不錯,現在,你可以走了!」

  宇文烈心頭巨震,他記得師父曾向自己提到過冷羅刹之名,但這女魔頭已數十年不在江湖走動,何以突然現出追截自己,她口中的公主到底是誰……

  沈虛白故意一沉吟,道:「晚輩與宇文兄生死之交,豈能離他……」

  「廢話,老身如果要他的命,還等到現在!」

  「可否請老前輩賜告原因?」

  「辦不到!」

  「晚輩不願落不義之名。」

  「你待如何?」

  「晚輩明知是死路,但不得不闖!」

  「你想動手?」

  「不得不然,為全友義,死何足惜!」

  宇文烈心中大受感動,像沈虛白這種血性朋友,的確世間難找,當下激動地道:「賢弟,你走吧!」

  沈虛白義形於色地道:「你呢?」 

  宇文烈心念疾轉,合自己與沈虛白二人之力,根本不能當冷羅刹一擊,看她隔空穿石那一手,要取二人性命,易如反掌,何苦要沈虛白為自己喪命,同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見識一下對方口中的公主又何妨。心念之中,誠摯地道:

  「賢弟,你走吧,愚兄決定去一趟!」

  「烈兄,如有不測……」

  「賢弟,大丈夫生而何為死何懼,願能再見!」

  沈虛白頓了一頓,道: 「烈兄,小弟現在就趕往仙霞嶺為烈兄一盡綿薄!」

  宇文烈感動得幾乎下淚,顫聲道:「賢弟,我永遠記住你這片雲天高義!」

  「烈兄見外了,這是小弟的本份,珍重了!」說完,強身疾縱而去。

  冷羅刹嘿地一聲冷笑道:「這小子說話時目光浮動,顯見話不由衷,宇文烈,但願你沒有交錯人!」

  宇文烈心頭一凜,誅心人好曾向自己提過同樣的警告,難道沈虛白曲意結交自己,另有用心?但他所謀何事呢?

  冷羅刹一揮手道:「我們該走了!」

  宇文烈咬了咬牙,道:「請帶路!」兩條人影,疾逾巨風,向道旁山間掠去。

  一路之上,宇文烈心事重重。他擔心師父遺體的安全,也擔心此行的禍福。

  尤其,冷羅刹對沈虛白的評語,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道陰影,他回想天臺山中;邂逅沈虛白,對方不但來得突兀,而且曲意結交,直到目前,還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難道他真的居心叵測,若果如此,那這人就太深沉可怕了。

  正行之間,冷羅刹沉聲道:「照直往前奔!」

  宇文烈正待發問,冷羅刹已一閃而逝。

  「這是怎麼回事?」宇文烈茫然地照常前奔。

  突地,身後數十丈處,傳來數聲栗人的慘號,宇文烈心頭—陣忐忑,正自不解之際,冷羅刹又已回到身前,從她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忍不住道:「尊駕回頭殺人?」

  冷羅刹毫不為意地道:「老身不喜被人跟蹤!」

  宇文烈吸了一口涼氣,冷羅刹的確人如其號,夠狠夠黑,只不知被殺的是何許人物?她能在數十丈外,發現被人跟蹤,耳目之靈,可說已到了天聽地視之境,以自己和她的行奔速度,居然被人綴上,這跟蹤的人,當非泛泛之輩。心念之中,忍不住問道:「追蹤的是些什麼人?」

  冷羅刹頭也不回地道:「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反手遞回一摞圓形小牌。  ·

  宇文烈接在手中,只見圓牌大小約兩寸,一共四塊,三塊是銅牌,一塊是銀牌,牌面上一邊雕著一朵蓮花,另一邊是寂滅兩個字,看了半晌,想不出這蓮花寂滅究竟是代表什麼?也想不出這是什麼幫派的標記。

  冷羅刹伸手取加圓片,道:「什麼來路?」

  宇文烈因惑地道:「不懂!」

  「老身久未在江湖走動,也不懂!」

  「想來是什麼幫派的標記?」

  「這何用你說!」

  奔了一山又一山,越了一嶺又嶺,,山勢險峻荒僻,天色逐漸入暮,宇文烈跟在冷羅刹身後盲目飛奔,不知奔了多遠,也不辨東南西北。

  大約子夜時分,來到一座谷口。冷羅刹一緩身形,道:

  「到了!」

  宇文烈內心一陣忐忑,是好奇和疑慮的摻合,他無法想像

  將要遭遇到什麼場面,也無法想像谷中主人是什麼樣的人物。

  他悶聲不響地隨著冷羅刹緩緩沿穀道奔去。盞茶工夫之後,來到一片陡峭的岩壁之前。

  冷羅刹伸手在壁間一陣摸索,格格聲中,岩壁裂開一條大縫。

  兩條人影一閃而出,赫赫是兩個青衣少女,雙雙向冷羅刹一福道:「婆婆回來了!」然後, 目光轉向宇文烈,掩口一笑。

  宇文烈視而不見,但內心卻起伏如潮。

  冷羅刹對兩青衣少女,連看都不看一眼,向宇文烈一抬手道:「隨老身來!」

  宇文烈明知這一進去,吉凶禍福難料,但他卻高視闊步的跟了進去。

  穿過山腹,眼前現出一座巍峨的建築。氣振宏偉,有若王公儲第,雖在暗夜,仍能清楚地看得出來。

  男一邊,又是插天的危峰,這座建築,正如夾在兩峰之間,這的確是個天造地設的絕地,誰會知道這峰中間,洞中天。

  大門前,宮燈高掛,照耀得如同白晝,四個青衣少女,分兩旁站立,一見拎羅刹來到,齊齊哈腰喚了一聲:「婆婆!」

  冷羅刹微微一頷首,帶著宇文烈穿過側門。

  門內,燈光與珠光互相輝映,遠近明暗有致,蔚為奇現,只見重門疊戶,曲廊回欄,珠簾卷舒,每重門戶之間,都有一個青衣少女鵠立。

  宇文烈目眩神迷,恍如進入一場夢境之中。

  不久之後,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廳堂之內。一個宮妝少女,蓮步姍姍,迎了上來,鶯聲嚦嚦地道:「婆婆辛苦了!」

  冷羅刹神色之間,已不似初進門時的冷漠,輕聲道;「公主安寢了?」

  宮妝少女瞥了宇文烈一眼,才淡淡地一笑,道:「是的!」

  「公主可有什麼話吩咐?」

  「沒有,可能料不到婆婆回來得這麼快!」

  「如此,明早再謁見公主吧!」

  宇文烈愈來愈覺迷惘,更加猜不透此間主人的來路。看勢派,不像是江湖幫派,也不像王公仕宦,怎會有公主之稱呢?更奇的是入門以來,不見半個男人。

  冷羅刹又帶著宇文烈離開廳堂,轉過一座院落,來到一間廂房之內,一個青衣少女起立相迎。

  「婆婆回來了!」

  「嗯,招待這位相公沐浴用飯,安憩!」

  「是!」

  冷羅刹吩咐完這後,轉身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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