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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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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與沈虛白同感一怔。 一個佝僂的老太婆,柱著拐杖,從官道側面的林中,慢吞吞地踱了出來,老太婆幹精瘦小,兩鬢現霜,看樣子一陣風來就可以把她吹倒似的。 宇文烈投與沈虛白詢問的一瞥,沈虛白困惑地搖了搖頭,可能他也不知道這老太婆的來路。 老太婆逕自來到兩人身前,直了直佝僂的腰背,昏花無神的雙眼向兩人一陣打量,冷冷地道:「你倆誰是宇文烈?」 宇文烈劍眉一緊,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你就是鐵心修羅的傳人宇文烈?」 「是的!」 「如此隨老身來!」 宇文烈心頭一震,駭異至極地道: 「要晚輩跟您老人家去?」 「不錯!」 「去哪裡?」 「到了就會知道!」 「老人家如何稱呼?」 「到時候會告訴你!」 宇文烈心火大發,冷哼一聲道:「您老人家憑什麼要晚輩跟您去?」 老太婆拐杖一頓道:「沒有這麼多廢話,你走是不走?」 宇文烈冷冰冰地道: 「晚輩尊你是武林前輩,不與計較,請吧!」 老太婆乾瘦的面頰抽動丁兩下,怪笑了一聲道: 「小子,你不走?」 「晚輩有要事在身,失陪了!」說著,轉身舉步……眼一花,老太婆已橫攔身前,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 沈虛白摺扇一搖,冷冷地插口道:「老前輩既不道出原因,一味逼人走,未免……」 老太婆雙睛一瞪,那本來無神的眸子,陡地暴射迫人寒芒,沈虛白後半段的話,被迫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小子,在我老人家面前,沒有你開口的餘地,識相的滾吧!」 沈虛白嘿地一聲冷笑道:「老前輩未免欺人太甚。」 老太婆向沈虛白身前移了兩步,語意森森地道:「欺了你又怎樣?」 「不怎麼樣,晚輩並不善於恤老憐幼!」 「好!娃兒,難道你還敢動手不成?」 「事逼處此,也許會!」 「你還不配!」配字出口,拐杖已呼的向沈虛白罩身劈了過去,這一擊,暗藏無數變化,奇,快,迅,辣,世無其匹。 沈虛白不甘示弱,摺扇一圈,劃了出去。「鏘!」的一聲大響,扇杖交擊,沈虛白連退了三個大步,俊面大變。 宇文烈大是駭然,想不到以沈虛白的身手,竟然不堪這老太婆一擊,這老太婆的功力,未免太嚇人了。她為什麼突然現身要自己跟她走呢?可能又是師父昔日仇家。 老太婆冷淒淒地道:「要不要再試試?」 沈虛白怔在當場,無言以應。 宇文烈半側身正對老太婆,厲聲道:「你老人家究竟意在何為?」 「要你跟我走!」 「總得有個理由?」 「當然有,但目前不告訴你!」 「那對不起,歉難從命!」 「恐怕由不得你?」 「未見得!」 「是你逼老身出手!」話聲中,右手拐杖橫掃而出,左手曲指如鉤,迎頭抓下,一招兩式,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閃避接招俱感無從。 宇文烈電閃後掠,數米之差,杖尖擦衣而過。 老太婆怪叫一聲:「小子,好身法,看杖!」呼呼呼一連三杖出手,勢如山崩海嘯,電擊雷轟。 宇文烈心顫膽寒,身形一連兩閃,閻王劍以迅雷奔電之勢斜撩出去。 同一時間,青影一晃,沈虛白彈身點出一扇。 「鏘!」挾以一聲悶哼。宇文烈踉蹌退了五個大步,閻王劍虛虛下垂,虎口鮮血涔涔而下。沈虛白自己退到八尺之外, 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老太婆兀立原地,乾瘦的面上,冷得像鐵板,目光掃向沈虛白道:「娃兒,這是薄懲,記住,出手不能太陰損!」 沈虛白俊面青白相間,難看已極,可能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栽筋斗。 老太婆又轉向宇文烈道:「能硬接老身一擊,在武林中已屬難能的高手,小子,走吧!」 宇文烈先向沈虛白瞟了一眼,道:「賢弟,傷得如何?」 沈虛白慘然一笑道:「還好,不礙事。」 宇文烈這才轉目向老太婆道:「在下難以應命!」 老太婆厲聲道:「小子,若非公主一再交待,我一杖砸扁了你!」 宇文烈不由大感震驚,這功高莫測的老太婆竟然是奉命行事的人,她口中的公主是誰?下人如此,主人的功力可想而知。同時所謂的公主,必定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為什麼會派人邀截自己呢? 只有兩個可能,第一, 自己是鐵心修羅的傳人,師父的死訊傳出江湖之後,昔日仇家把目標指向自己。第二,因了那半片禁宮之鑰。 第二個可能性最大,天臺山中,群豪捨死忘生迫索當日持有人三界魔君,連天下第一魔這等魔頭也不擇手段奪取,其珍奇可見一斑。心念之中,脫口問道:「您老人家所說的公主是誰?」 老太婆氣乎乎的道:「你不配問!」 宇文烈冷傲之性大發,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尊駕別太盛氣淩人,在下不吃這套!」說完,手中閻王劍歸鞘,轉向沈虛白道:「賢弟,我們走!」一彈身,斜掠出五丈有零,足尖一點地,眨眼到了二十丈之外…… 「小子,你走得了嗎?」語冷如冰,拐極已橫擋身前。 宇文烈既駭且怒,冷哼一聲,一掌劈了出去。老太婆竟然不閃不避,對這驚世駭俗的一掌,視若無睹。「砰!」的一聲暴響,掌鋒切正了老太婆右肩,一股反彈之力,把宇文烈震得連連倒退,手腕如折,而老太婆恍若沒事人兒一般。 宇文烈亡魂大冒, 自忖修羅神功蓋世絕學,雖說火候不足,但威力足可碎碑裂石,對方能硬承一擊,依然無損,的確駭人聽聞。心中急怒交並,他必須趕回「仙霞嶺」,以防止師父昔年仇家損及師父遺骨,但要想脫出這老婦之手,的確不是易事…… 沈虛白彈身到了宇文烈身後三丈之處,劍眉深鎖,似在苦思對策。 老太婆似已不耐,一瞪眼道:「宇文烈,你走是不走?」 「在下不慣於受人脅迫!」 「要老身動手?」 「隨便!」 沈虛白在一旁接口道:「老前輩不肯示知名號,是不是見不得人?」 老太婆灰眉倒豎, 目中射出駭人厲芒,大喝道: 「娃兒,你想死?」 沈虛白冷冷地道: 「論功力,晚輩自知決非老前輩敵手,但以老前輩的身手而言,一定是武林尊者,在晚輩面前,藏頭藏尾,未免令人……」 老太婆冷笑一聲道:「小子好利的口,你想激老身報出名號,是不是?」 沈虛白竟爾長身一揖,道:「不敢,謹請見示!」 老太婆舉起手中的拐杖,杖頭隔空八尺,指向一方巨石,頭上灰發陡地蓬立而起, 口中發出「唔!」一聲怪哼,但見石屑紛飛,巨石之上,立時現出一個半尺深的孔洞。 宇文烈心神俱震,能把真力從杖端逼出,隔空穿石,這種功力,罕見難聞。 沈虛白面色大變,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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