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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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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罪不及徒!」 「這是你內心的話嗎?」 「嗯……」 「玲兒,我不許鐵心修羅的後人活在世上!」 那剛勁的聲音,又告傳來:「賤人,不許你碰他!」 「憑什麼?」 「你若敢動他一毫一發,我把全部秘聞向江湖抖露!」 「你敢!」 「為什麼不敢?」 「這小子與你是什麼關係?」 「毫無關係可言!」 「那你就閉嘴。」 「我不許你碰他!」 「你自身難保!」 「那是另一回事!」 「本座先毀了他再成全你。」 綠衣少女突地色然作喜,向她母親做了一個手勢,櫻唇連連嗡動,顯然她是以傳音入密之法向她母親說話。 中年美婦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道:「我幾乎忘了這件大事,玲兒,看住他!」聲落,人已一閃而逝,身法之奇快,幾近鬼魅。 一縷細如蚊呐的聲音,傳入宇文烈的耳鼓:「孩子,你與這賤人鬥,無異以卵擊石,我把她引走,你快離開!」 宇文烈知道是誅心人以千里傳音之術,向自己示警。他不明白,誅心人為什麼如此關心自己,一而再地在危難時救自己脫險?這決非無因,為什麼呢?他似乎知道所有的謎底…… 心念之中,只聽綠衣少已匆匆地道:「你別走!」嬌軀一彈,如巧燕般向峰腰掠去。 宇文烈望著綠衣少女消失的方向發怔。她要自己別離開是什麼意思? 誅心人引走中年美婦,目的是使他能從容脫身。照理,應該毫不猶豫地離開,然而因綠衣少女一句話,他不願乘機悄然脫走,一方面地好奇,另一方面下意識中他直覺地感到不應該溜走,這未免太損鐵心修羅的名頭,這約會並未終了。閻王劍的下落對方還未交代。 他對誅心人的行徑,更加感到莫測高深了。對方的來歷,武功,行為,全部是謎。 當他詢問及自己的身世時,誅心人諱英如深的態度,當他提及母親含恨以終的情形時,誅心人竟激動得流下淚水,這些,說明了什麼?誅心人一而再的在他危難時出現,這又說明了什麼? 他判斷,誅心人與他必有某種淵源,如非是一個絕大的陰謀的話。 心念未已,但覺微風颯然,綠衣少女去而複返,手中捧道那柄閻王劍。 見物思人,宇文烈想起過世的師父,心中湧起一片莫名的哀傷,同時也激起了當日閻王劍被奪的憤慨,劍眉一揚道: 「姑娘意在何為?」 綠衣少女雙手一伸,道:「還你!」 此舉大出宇文烈意料之外,惑然道:「為什麼?」 綠衣少女噗哧一笑道:「這本是你的東西,當日出手搶奪,目的是為了迫令先師出面,如今事情已了,是否該還給你了?」 宇文烈冷漠地道:「以在下看來,事情尚未了結!」 綠衣少女笑態一斂,幽幽地道:「至少,今天的事算了結了!」 「姑娘忘了令堂要你看住在下?」 「你拿劍走吧!」 「姑娘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你先接過劍,我告訴你!」 宇文烈遲疑地接過閻王劍,佩在腰間,道:「姑娘可以說明原因了!」 「你不懂?」 「在下不明白!」 「你真的不懂?」 「不懂!」 綠衣少女粉腮一紅,似嬌似怨地道:「兩月之前,我以為你已毒發身亡了……」 宇文烈冷冰冰地道:「姑娘擔心這次約會受影響?」 綠衣少女狠狠地白了宇文烈一眼,道:「我……我……我曾在仙霞憐上守候了三日三夜!」說完,低頭撫弄裙帶,那股嬌羞之態,配上她的國色天姿,的確使人沉醉。 宇文烈聰明透頂,焉能不明白對方話中之意,但他想到她母親與師父之間,似有三江四海之恨,一天二地之仇,她母親曾揚言要毀屍,同時也不放過自己,如果讓這事態自然發展,結果將一場悲劇,同時,又安知綠衣少女不另具深心?心念之中,以更冷的音調道:「姑娘很有耐心,結果卻失望了,是嗎?」 綠衣少女倏地揚起螓首,怒視宇文烈道:「宇文烈,你是世間最無情的人!」 宇文烈心頭一震,故作不解地道:「無情二字從何說起?」 綠衣少女粉腮倏沉,羞怒交進,厲聲道:「宇文烈,你與我滾,否則……」 宇文烈面色一變,道:「否則怎樣?」 綠衣少女杏目圓睜,厲聲道:「否則殺你!」 如果是在三個月之前,綠衣少女要殺宇文烈並非誇口,但是現在,卻不可同日而語了,宇文烈在石窟中苦練了兩個月的修羅神功,雖未大成,但在武林中已可算是相當不凡的高手了,從剛才的交手,證實雙方功力不相伯仲。 當下冷冷一笑道:「姑娘恐怕辦不到。」 綠衣少女嬌軀向前一挪,纖掌上揚,正待擊出,突又自動收勢,厲聲道:「滾,我媽可能要回頭了!」 宇文烈心頭一陣怦怦然,她說要殺他,又關心他怕落入她 母親之手,顯然,她愛他是出自內心。 但,他能接受她的愛嗎?不能,如果稍一失足,結果必是 悲劇。當下暗自一咬牙道: 「在下承姑娘的情,璧還閻王劍,前此奪劍的過節一筆勾消,你我互不相欠!」說完,彈身疾縱,這舉動,冷漠,無情,大大地戳傷了綠衣少女自尊心。她不顧母親之命,璧還閻王劍,讓他脫身,不顧少女的矜持,向他表示愛意,想不到他鐵面冷心,故作不解,尤其互不相欠四個字,更使她受不了。她窒在當場,芳心欲碎,羞憤無以復加。久久之後,猛一跺腳,朝宇文烈消失的方向恨聲道:「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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