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死城 >


  聲落招出,快逾電光石火,仍是用那只斷臂,戳向「旋璣」「乳中」「中堂」三大要穴。

  宇文烈紋絲不動,硬承受了這一招三式。

  驚呼聲中,三手妖狐連退數步,駭然望著宇文烈不能出聲。

  誰也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人,功力已到了「閉穴易位之境。」

  神風駝栗聲道:「三妹,你退下!」

  宇文烈冷哼一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也字離口,手掌已揮了出去。這一掌玄妙無比,三手妖狐竟然避無可避地被震得退了五六個大步,幾乎栽了下去。這一手,看得在旁的三個魔頭大是駭然。

  三手妖狐粉腮通紅,目中殺機大熾,嬌軀一挪,正待……

  人影一晃,神風駝已橫欄在三手妖狐身前,迫視著宇文烈道:「小子,你到底是何人門下?」

  宇文烈寒聲道:「這你可以不必問!」

  「你不會沒有名字吧?」

  「在下宇文烈!」

  「宇文烈就是你?」

  「不錯!」

  「桐柏老人屍體何來?」

  宇文烈心念疾轉,自己此刻如不把話說清楚,桐柏老人難免遭毀墓之厄,同時也為曹月英帶來無窮後患,當下冷靜地道:「從『死城』以『無字真經』換得!」

  四魔不由面面相覷。

  魔劍王平雙睛一瞪道:「是你小子代那妞兒赴約?」

  「你說對了!」

  二怪人面獸心冷淒淒地道:「打開墳墓,看看是否真的桐柏老人,真假立判!」大怪、三怪立即附和。

  宇文烈登時面罩殺機,怒聲道:「桐柏老人一代門派宗主,既遭不幸,你等竟然連屍身都不放過?」

  人面獸心嘿嘿一聲冷笑道:「本人一向眼見是實,耳聞是虛!」

  宇文烈飄身下了階沿,厲聲道:「在下忠告四位最好是少作孽!」

  神風駝暴喝道:「小子,你還敢怎麼樣?」

  宇文烈寒聲道:「殺人!」

  「哈哈哈哈,小子,你殺得了誰?」

  「各位無妨試試看?」

  「老夫成全你!」隨著喝話之聲,一道排山掌力朝宇文烈劈了過去。

  宇文烈面上殺機更濃,雙目暴射粟人寒芒,但卻不閃不避,也不接架。狂濤怒卷之中,宇文烈退了三個大步。

  四魔大是駭然,對方竟然硬承三怪之首的神風駝一擊而面不改色。

  宇文烈右手徐徐按上劍把……神風駝心中雖驚,但老臉卻有些掛不住,雙掌一圈,再度呈攻擊之勢,有如萬均雷霆,奇詭狠辣,世無其匹。人面獸心若有所悟般地怪叫一聲:「大哥速退!」叫聲未已,慘號已破空面起,血花四濺。神風駝頭碎額裂,砰然栽倒。

  宇文烈的確是面不改色,手中一柄奇形怪劍尚呈下擊之勢,劍身上的腦血清瀝,令人怵目驚心,不,那不是劍,說是一支帶柄的尺還恰當些,它沒有刃口也沒有尖鋒,只是一根平頭鐵尺,隱隱泛出青光。

  三手妖狐驚呼一聲:「閻王劍!」

  魔劍王乎與人面獸心頓時面色劇變,眼中盡是駭芒。

  人面獸心戰聲道:「閣下是鐵心……」

  宇文烈冷極的道: 「既知此名號。想來必知道所立的規矩!」

  魔劍王平半聲不吭,彈身飛逝。

  人面獸心向三手妖狐施一個眼色,雙雙彈身而起……

  「慢著!」喝聲不大,但似乎別具威力,兩怪居然乖乖地刹住了身形。宇文烈用手朝神風駝的屍身一指,道:「帶去!」人面獸心片言不發,挾起神風駝的屍體,與三手妖狐疾掠而逝。

  宇文烈緩緩把「閻王劍」入鞘,癡立片時,向桐柏老人的墳墓,作最後一瞥,舉步便向廟門走去。方自一腳踏出廟門,不由地呆住了。廟門之外,擺著一

  贗彩色小轎和一隻小巧的畫舫相距約兩丈。

  荒山野寺,一頂小轎已夠令人驚奇,畫舫本是水上之物,而今不但上了陸地,竟然呈現在這種人跡罕至之處,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宇文烈呆了半晌,不見動靜,心想,我得看看是怎麼一回怪事。心念之中,舉步前欺,走出四五步,距轎舫約三丈之外,突被一股無形勁氣所阻。他這一駭,非同小可,立即意識到這轎舫之中,隱有功力極高的能手,雙方如埋晃在練一種奇門功力,必然是在以真力拼鬥。他試著運氣前欺,無形勁氣立生感識破,一道反彈之力,把他震得一個踉蹌。他確確實實的震驚了,窒在當場,無法動彈。

  有頃。只見畫航晃了兩晃。彩色小轎之中,傳出一個冷漠但嬌脆悅耳的女人聲音道:「你可以走了,明年此日再見!」

  畫艏中傳出一歎嘆息,一個悲愴的男子聲音道: 「筠妹,你這是何苦……」

  那女子怒聲道:「冷子秋,你什麼意思?」

  畫舫中的男子低聲下氣地道:「筠妹,二十年來,難道你不折磨我不夠?」

  「哼,折磨,你想破壞當初的約言?」

  「筠妹,人生一世,草逢一春,你我的青春都已退色了……」 

  「別想用言語打動我的心,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筠妹,二十年了,你還不原諒我當年一時之錯?」

  轎中女子似被之句話所動,沉默了片刻,仍又冷冰冰地道:「是地,在你是一時之錯,在我卻是終身痛苦!」

  畫舫中的男子又是一聲長歎道:「筠妹,照此下去,將作何了局?」

  「了局?哈哈哈哈……」小轎中傳出一連串淒清的笑聲,最後笑聲變成了啜泣。

  宇文烈突地想起武林中盛傳不衰的兩句歌謠:「妾隨彩轎 至,郎乘畫舫來」。彩轎畫舫分別緊代表兩名功力深不可測的男女高手,專管人間不平事,武林宵小一聽那兩句歌謠,亡魂喪膽,據說舫轎形影不離,是對年青夫婦,但沒有人見過這一對武林奇人的真面目,這一對怪異夫妻之突然絕跡江湖,其中定有一個離奇動人的故事,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武林秘辛。

  轎舫中人,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出宇文烈的存在,仍舊爭論不休。

  彩轎中被稱作筠妹的女子,自動地止住了哭聲。

  畫舫中被喚為冷子秋的男子開口道: 「筠妹,二十年了,你還消不了這口氣?」

  轎中女子淒厲地道:「冷子秋,當初約定每年此日見面較量一次,如你勝了,我馬上自決;如我勝了,第二年再來,你問我將來作何了結,你想法勝過我,我死,一切都了結了!」

  這種約定,不但荒唐不經,而且完全不近情理,宇文烈幾乎失口而笑,照此而論,男的功力再高也不敢勝過女的,敗了,還可圖每年一見,勝了,這場戲就算落幕。 

  舫中人近乎悲憤地道:「筠妹,二十年來,我跑遍了白山黑水,大漠邊荒,就是找不到白世奇那廝的蹤跡,也許他已經死了!」

  宇文烈不由必中一震,神風幫幫主「玉神龍白世奇」之名,他聽說過,白世奇不但武功深不可測,而且風標絕世,被譽為天下第一美男子,人貌武功,瘋魔武林,二十多年前,突然改變作風,大肆殺戮武林高手,曾引起整個武林公憤,被視為十惡不赦之徒,後來不知怎地失蹤江湖,神風幫也告神秘地消失。當今武林人談起二十多年前玉神龍白世奇所造的血劫,仍有談虎色變之感。不知這彩轎畫舫,與玉神龍白世奇之間,有什麼過節?

  彩轎中人語音微帶激動地道:「你找到他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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