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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一戒和尚』長長籲了一口氣,道,

  「老衲只當令先尊事之以後,便盡塵緣,從此苦參菩提,卻不道鏡臺仍然昏味,不能明心見性……」

  「為什麼?」

  「尚有件心事未了。」

  「請道其詳?」

  『一戒和尚』莊嚴地道:

  「小施主知道老衲的出身麼?」

  「這……晚輩不知!」

  「老衲出身少林,當今掌門『宏慈』,便是老衲師兄……」

  「哦!」

  「當年不聽兄訓誡,一意為之,使師門蒙垢,如今業已大徹大悟……」

  「啊!」

  「故此,特請小施主上一趟少林,轉告掌門師兄,就說『濟慈』業已沈迷,回頭是岸了!」

  東方野躬應道:

  「晚輩一定辦到!」

  「好,沒事了!」

  「晚輩告辭!」

  「小施主武林之秀,願好自為之!」

  「敬遵訓誨。」

  『一戒和尚』閉自垂廉,法相莊嚴無比。

  東方野躬身一拜,悄然退出,外面靜悄悄地,大母『秘魔門主』一行,已不知在何時離去了。

  他回頭深深瞥了那間茅蘆一眼,然後動身離開。

  一路這上,不見『藍衣秀士』留下任何記事情,心中納悶無比。『藍衣秀士』追蹤『乾坤真人』,不知是出去了,還是仍在山中。就此離去,心有未甘,留在山中,又無所適從,同時乾糧不濟,難以久停……

  露宿了一宵,第二天怏怏出山。

  到了山外的飲食棚歇肢打尖,一個毛頭小二熟視了東方野一會之後,期期地道:

  「公子是姓東方的麼?」

  東方野心中一動道:「不錯,怎樣?」

  「有位爺給你留下話……」

  「一個穿藍衫的?」

  「是的!」

  「怎麼說?」

  「那位爺仰說他跟一位朋友出山去了。」

  東方野知道『藍衣秀士』話中所指,精神一振,道:

  「去的那條路?」

  小二瞠目道:

  「這倒不知道。」

  東方野心中涼,希望能在前道有所遇。

  「那位客人何時經此的?」

  「昨晚,連夜走了!」

  「可曾見一個老道……」

  「有有,他們前後腳,一個出,一個進!」

  「好,謝謝你了!」

  「不敢當。」

  東方野草草用了飯,立即動身上路,走的是原來的川鄂大道,到了歸州,仍沒『藍衣秀士』的消息,心想,不由就此入豫,先到五虎巔辦事,順便把『一戒和尚』的話帶少林寺,然後再設法打聽『藍衣秀士』的下落,他與『虛無客』等是一夥,只是遇上其中任何一人,便可知道他追蹤『乾坤真人』的情況了。

  主意打定,心頭便踏實了許多。

  他突地想起了城外普渡庵『血手書生』兄妹,他兄妹寄身在茺庵之中,這等行止可說十分詭秘,而『血手書生』不以真面目示人,有欠光明磊落。

  『血手書生』與婢女共一室,令人不齒,但他對自己的義行,卻不能抹殺,況且他妹妹是拜兄賈明的未亡人,憑這兩點,自己似不應太過絕情。

  於是,他出城奔向普渡庵。

  甫抵庵門,只聽一聲暴喝,遙遙自庵中傳出:

  「逼老夫殺你嗎?」

  東方野心頭一震,飛快地閃入,一陣血腥抓鼻而來,只見院地草叢中,橫陳了不少具屍體,他不及多看,匆匆奔回後院。

  撲到腳門邊,一條人影,倏地然出現攔在當前,這人東方野一眼便已認出,是『無雙堡』四大教頭之一。

  對方正待張口喝問,東方野指出如箭,一指點指上他胸前死穴,那教頭只悶嗥了半聲,仰面栽倒。

  東方野伸手一把撈住,輕輕拖向一邊,聲息全無。

  跨入角門,只見幢幢人影,不在少數,忙隱入一叢花樹之後。

  精舍前院地中,十八老少不等的武士,散立四周,人人刀劍出鞘。

  一名高大的灰衣老人,手中劍斜揚,面對一個白衣蒙面女子。

  東方野的目光甫一接觸到這白衣蒙面女子,心中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面容如何,不得而知,但身材窈窕,是個美人胎子。

  她便是『血手書生』的胞妹『怨狐』麼?

  為什麼兄妹都時興蒙面?

  『血手書生』為了『素衣修羅賈明』的緣故,殘殺了不少『無雙堡』弟子,『無雙堡』找上門來,是意料中事。

  只聽那灰衣老人開口喝道:

  「別逼老夫取你性命!」

  白衣蒙面女子沒有簽腔,只把手中劍抖了抖。

  灰衣老人接著又道:

  「快叫『血手書生』出面,你一個婦子人女擋不了的!」

  白衣蒙面女子仍然沒有簽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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