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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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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義薄雲天 東方野一顆心直往下沉,苦苦一笑道: 「生死由命了!」 「笑話!」 東方野挪動了兩步,雙腿酸軟,無法支持身形,一咬牙道: 「閣下請便,在下……要休息一會,如果不死,將來再為報答……」 『血手書生』截斷了他的話頭,道: 「走不動麼?」 東方野點了點頭。 『血手書生』沉默了片刻,道: 「我帶你走!」 東方野面帶若笑,道: 「怎敢勞動閣下?」 「除非你不想活了!」 「可是……這個……」 「沒什麼這個那個。」 說著,一把抄起東方野檢起那柄『松紋古定劍』,彈身便奔。 東方野既感動又困惑,『血手書生』與自己素不相識,為什麼如此熱誠的對待自己?如果說他是個俠義之士,偏又有這麼個可怕的外號?再看路徑,奔的竟是「普渡庵」的方向,不由更加迷惑,不禁脫口問道: 「兄台帶小弟往何處?」 「到了便知道!」 「普渡庵麼?」 「知道又何必再問。」 這種冷漠的態度,使東方野啼笑皆非,但卻不以為意,心想,是了,這『血手書生』與庵中自稱『怨狐』的神秘女子,定有淵源,而『怨狐』與拜兄賈明乃系至友,他之所以現身援手自己,當是看在賈明的份上,同時『血手書生』血洗建始城『無雙堡』秘舵之謎,也不解自解了。 顧盼間,來到了『普渡庵』,血手書生,把他直帶到粗舍,放落明間中的木榻上,把那柄劍掛在壁上,然後道: 「人躺著休息,我設法求醫!」 東方野內心的感激無法以言語形容,期期地道: 「兄台與此間主人是……」 「兄妹!」 「哦!兄台認識『素衣修羅賈明』嗎?」 「當然,他如不死,與舍妹應屬夫妻!」 「哦!可否請問尊姓大名?」 「你知道我叫『血手書生』便成了。」 東方野窒了一窒,又道: 「兄台準備如何求醫?」 「當然是找道中高手,成與不成……尚在未定之天。」 東方野不禁黯然,沉聲道: 「不成小弟便認命了!」 「令尊是東方遠?」 「是的!」 「上屆第一高手?」 「是的!」 「聽說,他失去寶座敗得很意外?」 東方野內心一陣絞痛,咬了咬牙,道: 「先父是遭小人暗算……」 「什麼,令尊過世了?」 「是的!」 「遭何人暗算?」 「『乾坤真人』,小弟正設法找他。」 「啊!這是一件武林大事。」 「先父之死,武林中尚無人知……」 「令堂呢?」 「母子兩年前分離,迄無下落!」 「如此說來……你的身世十分淒苦。」 「造化弄人,奈何?」 「你歇著,會有人照料,我去辦事。」 「哦,小弟……有件事奉告……」 「什麼事?」 「小弟有匹坐騎在城內旅店之中……」 「嗯,好,我叫人去牽來。」 「兄台知道是那間……」 「知道!」 說完,匆匆出門而去,剩下東方野怔在木榻上。『血手書生』與此間主人是兄妹關係,但行事都神秘莫測…… 不久,一個青衣少女,倏然而現,手中端著一個大託盤,有酒有菜。 東方野起身下榻,激動地道: 「在下又來攪擾!」 少女笑了笑,沒有答腔,把酒菜放在桌上,擺好,還斟上了一杯酒。 東方野再次道: 「請代向此間主人……」說到這裡,忽感不妥,倏然住了口,說不定這少女便是『血手書生』的妹妹『怨狐』…… 青衣少女卻開了口: 「我家小姐很願接待少俠!」 「啊!在下深感不安……」 「少俠請自用!」 說完,福了一福,姍姍出門而去。 東方野感到十分虛弱,只隨便用了些酒菜,便倒在榻上休息,想試行運氣,真元都提不起來,不禁廢然一聲長歎,閉上了雙眼,想睡,那裡睡得著,無數往事,紛至遝來,使他腦脹欲裂…… 過了一會,青衣少女來收拾了桌面,東方野閉著眼不出聲。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朦朧中似聞馬嘶之聲,睜開眼來,『血手書生』已站在榻前,不待東方野開口,已先道: 「你的馬牽來了!」 東方野起身坐在榻沿,赦然道: 「有勞了!」 「你現在感覺如何?」 「真元無法運轉!」 「那是必然的。」 「小弟在此打擾,深覺不安……」 「閒話少說,若非為了『素衣修羅賈明』,我才不理這筆閑帳,醫生是請了,人家能不能醫不知道,是否能在明天趕到也不知道……」 「兄台已說了,成與不成,聽天由命了!」 「我不喜歡動不動委諸天命的說法。」 東方野淒苦地一笑道: 「除此,小弟能說什麼?」 「好了,希望你根基深厚,能多維持一兩天的生命,等到所請的來……」 「但不知請的是什麼樣的神醫?」 「這你不必問,因為是我,換了別人,誰也請不動他。」 「啊!」 「你快到內房中安歇!」 東方野俊面一紅,期期道: 「那樣……不妥!」 「為什麼?」 「那是令妹的閨房。」 「可是你已經呆過了,是麼?」 「不,此一時,彼一時,先前是不知,現在卻不可。」 「迂腐之談,江湖兒女,何拘這些小節,反正那房空著,你也不是外人,同時你傷勢極重,必須好好安歇,這是舍妹的意思,聽不聽由你。」 東方野無奈,不能辜負別人好意,當下點首道: 「小弟遵命就是。」 「現在就進去。」 「遵命!」 東方野進入內房,首先入目的,是那件血漬斑斑的白衫,物在人亡,拜兄絢爛的生命,竟那麼短暫,而自己,可能也步入兄台同一條路。 想著,深深吐了一口氣,眼角不由濕潤了。 很奇怪,他對『秘魔門主』似乎沒有強烈的恨意,因為他知道她與父親之間,是情感上的糾葛,這情況,他只想到了上官鳳與白芸香,如果自己不死,將來二美之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他解衣脫履,上了床,一種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刺得他神魂不寧,他沒有想入非非。只是一種自然的反應。 『血手書生』沒有進房,想是離開了。 倒是那青衣少女,不時入房探視,起居飲食,照料得無微不至,這使東方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第二天,他覺得精神不支了,有虛脫的現象。 入晚,情況更加不妙,不時陷入昏迷,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請的醫生沒有到,他想,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也許熬不過今晚。 死,並不可怕,只是他覺得這樣死心有不甘。 窗外.有人影來回蹀踱,顯示著萬分的焦灼與不安,是誰,對東方野如此關心?是『血手書生』,還是……」 每當神智蘇醒的片刻,東方野便發現這人影,這種關切,反而使他痛苦。 四肢開始麻木,人已不能轉身,乾枯的嘴唇,已發不出聲音,只剩下失神的目珠尚能轉動,還有,便是一顆絕望的心。 孤燈熒熒,夜已深,東方野從可怕的夢魔中醒轉,發覺床邊坐了一個白衣蒙面女子,一雙發顫的纖柔的小手,在面上輕輕撫摸。 東方野立卻意識到她便是『血手書生』的妹妹『怨狐』,但他已不能開口表達心中的感受,一滴滴冰涼的水珠,滴在面上,那是淚水。 她為什麼要這樣?感于他與她的心上人遭受伺一命運麼? 青衣少女癡立床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粉腮上長掛的淚水。 東方野快要發僵的臉皮拉了拉,嘴角牽動了數次,那是笑,斷人肝腸的笑,他自嘲,想不到臨死竟有不相干的女子為他垂淚。 他想:如果她是上官鳳,或是白芸香該多好? 不錯,死在這裡可以得妥善的埋葬,不致于拋屍荒野,或橫倒道旁。 他竭力振作自己,想保持臨死前這一刻的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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