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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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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孤鬼奇譚 『川中追魂客』重重地「嗯」了一聲。 東方野追問道: 「他在歸州現過身,還是……」 「這是老夫推想,因為『素衣修羅』初次現身是在歸州。」 「哦!」 東方野心頭冷了一半,這推想似是而非,雖不無道理,但相當免強。 別了『川中追魂客』,出城回小店,已是三更將盡。 店門虛掩,東方野開口叫了聲,「宇文兄」,逕自入內,剛進角門,只見正屋裡燈火通明,一個極其耳熟的蒼勁聲音傳了出來: 「不許與他來往,說什麼也不成!」 宇文一雄的聲音道: 「是!是!」 蒼勁的聲音又道: 「你若口是心非我不饒際?」 宇文一雄道: 「弟子不敢!」 東方野縮回身靠在門邊,默想那蒼勁的聲音,他忽然想起來了,是白帝城本廟那怪老人的聲音,想不到宇文一雄是他的弟子,怪不得上次與『張鐵嘴』求藥,宇文一友雄竟然有解藥,他們是師徒,焉怪其然了。 「一雄,見了那賤人別放過她……」 「師父,這……這……」 「你敢違命麼?」 「不敢,不過……」 「閉嘴,沒你的話說。」 東方野陡然明白了,所謂賤人,必指自己的母親,因為怪老人表示過要殺自己的母親,也曾想殺自己,怪老人與父母是仇家,做徒弟的還用說麼,剛才聽到不許與那小子來往,是指自己無疑了。 聽那口氣,宇文一雄並無仇視自己之心,是迫于師命,這倒是想夢也做不到的事。 這段不尋常的交情,看來如逝水了。 東方野感到無比的黯然,心想,自己此刻如果現身,場面將十分尷尬。也使宇文一雄為難不如悄悄離去,等日後有機會,再向他打聽雙方結仇的經過。 心念之間,廢然歎了一口氣,轉到側方馬廄,匆匆把『的廬』上了鞍,開了後門,上馬而去。 他的內心,感到無限的淒苦,一路悵然若失,隨馬自行。 天亮了,也不知走了多少裡,仔細一辨認,走的竟是赴歸州的路,不由啞然失笑,『川中追魂客』判斷拜兄賈明,可能落腳歸州,本是隨便揣測之詞,但既走上這條路,無妨也試試尋找看,這也是件開心的大事。 摧馬一程,速度比普通馬匹快了兩倍以上,傍晚渡江,便是歸州。 人生地不熟,找人無異大海撈針。 他先投了店,親自把『的廬』馬拴在一隅,與其他馬匹隔離,以免份了旁的牲口,吩咐店家用雙倍草料,然後回房要了酒菜。 一個人邊吃邊想,如何去打聽拜兄『青衣修羅』的下落呢?這是很辣手的問題,如果真的事情巧合了『川中追魂客』的推斷,拜兄真落足歸州,他也必隱秘療傷,如此,又向誰去打探呢?以他的名頭,只要稍—一露面,勢必轟動全城,那就用不著找尋了。想來想去,想到了一條妙計找他不如讓他找自己,只要把自己的名號傳出去,他定會找了來,江湖人必究是耳目靈警。 主意一定,心頭便落下了。 酒足飯飽,佩劍出門。 最好的傳播消息之所,便是茶樓,歸州川邊,一般人與川人同好,喜歡消磨茶館加之當地水陸要道,是以茶樓林立,小至販夫走座歇的茶鋪,大至達官貴人聚集的茶樓,可以說三步一鋪,生意鼎盛,自不必說,大茶樓中,清唱,彩排,說著,相聲,日夜開台,可容近千的客人,還有乾果素菜供應,喝茶與兼小飲。 東方野在大街上轉了一圈,進入一家叫『飄香樓』的茶館。 他特別選了近門處說書的這廂比較清靜的場所。 說書尚未開場,時當過年,茶客僅上了三四成,大半的茶座空著。 東方野泡了碗上等龍井,要了四碟乾果,悠閒地坐道。 他在等待可以招搖的機會。 一個獐頭鼠耳,手搖摺扇,身著藍衫的二十時歲青年書生,踱著方步,走了進來,那神態,使東方野不期然地想起了「白日鼠徐生」,令人一見便感噁心。 臨座一個黑衫中年大聲招呼道: 「邱老弟,這邊坐!」 藍衫書生皮肉不笑拱了拱手,道: 「原來是方大哥,今天來的早!」 說著,坐了下去,小二泡上了茶,恭敬地哈了哈腰,道: 「邱大少爺早!」 姓邱的連眼皮都不抬,大喇喇地「嗯!」了一聲。 「邱老弟,怎不見王公子,打圍去了……」 「別提了!」 「怎麼?」 「王公子明日出喪!」 姓方的大吃一驚,栗聲道: 「是真的?」 「這怎可開玩笑!」 「前天還見到他的,怎麼回事?」 「嗨!別提了,小弟我若非溜得早,還不是一條路……」 「到底是什麼事?」 「你知道城外的普渡庵……」 「當然知道,自那兩個小姑子上了吊,老尼姑遠走他方,已成了荒庵,聽說常常鬧鬼,一般人都繞道而行。」 「不是鬼,是孤精。」 「什麼孤精,老弟莫非……」 「只有狐精才在白日裡出現。」 「這怎麼說?」 「你道王公子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被狐精迷死的!」 「咽!怎麼發生的?」 姓邱的藍衫書生,啜了一口茶,似乎餘悸猶存的樣子,壓低了嗓門道: 「前天下午,小弟與王公子帶了十幾名手下去打圍,走到普渡庵,忽見庵門的花樹叢中,出現了一白一青兩名婀娜少女……」 「哦,美嗎?」 「只見背影,但從身段看來,美不到那裡野去,你知道王公子是此道名手……」 「後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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