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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聽說此次挑戰者『美髯公伍伯昀』在赴會途中意外喪命,改使『無雙堡主』不戰而保持王座,真是無獨有偶。」

  「也許是巧合,也許……」

  「怎樣?」

  「這種大事不能憑意測而下斷語,這種公案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乾坤真人暗算東方遠的原因何在?」

  「不得而知!」

  「何不公諸武林?」

  「死無對證,東方遠錯在不察,被女色所乘,傳出去徒留笑柄!」

  「東方遠沒有妻小在側麼?」

  『一戒和尚』深深看了小野一眼,幽幽地道:

  「這個他未曾談及,但他說飲恨九泉的是對不起一個女人……」

  「那女人是誰?」

  「余蘭英!」

  「還有呢?」

  「余蘭英已為他生丁一子,因為反對他爭奪第一高手寶座而賭氣攜子出走……」

  小野敏感地打了一個冷顫,道:

  「余蘭英是他妻子?」

  「實際上是,名義上不是。」

  「這話怎解?」

  「他請求老衲保守這秘密,可能有某新種顧慮!」

  「但大師已告訴了晚輩?」

  「告訴你是因為……」

  「為……什麼?」

  「因為余蘭英便是你母親!」

  小野如中雷擊,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栽了下去,刹那間,他腦海呈一片空白,全身發麻似乎血液也停止了運行。

  東方遠,上屆天下第一高手,會是他父親!

  『一戒和尚』宣了一聲佛號,接下去道:

  「你父臨終,把這玉象交托老衲,請老衲尋找持有另一隻玉象的人,便是你母余蘭英,怎奪老衲已立誓不出山,只有等待,一等十一年,你竟然自己尋了來,這是佛家所謂的緣,也是因果……物歸原主,你拿去吧,老衲最後一件塵事,算是從此了結了!」說完,遞了過去。

  小野木然接過,套在頸上,撲地跪倒棺前,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的心碎了,似乎靈魂已被撕離了軀殼。

  聲嘶,淚盡,斷之以血水。

  『一戒和尚』在小院中掘墓穴,很快地安葬完畢,搬了一方階石作為墓碑『一戒和尚』業已改變了初見面時的態度,待小野發洩夠了,才溫聲道:

  「小施主,節哀順便,人死不能複生!」

  小野心中已作決定,咬牙站起身來,拭去了血漬淚痕,道,

  「大師,死者入土為安,可否借貴寺一角之地?」

  『一戒和尚』合什道:

  「浮生若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說什麼借!」

  「晚輩就此謝過!」

  「不必!」

  在『一戒和尚』運指疾盡了「天下第一高手東方遠之墓」,然後轉頭道:

  「小施主何名?」

  「自幼被稱為小野!」

  「東方野……嗯,小施主,老衲認為暫勿易名,待以後自易吧!」

  「大師之言甚是!」

  『一戒和尚』突在仰天一陣狂笑,道:

  「塵緣了之,還留此作甚?」

  說完,彈身疾掠而杳。

  東方野了一會,跪伏墓前,哀聲祝禱道:

  「父親英靈有知,孩兒誓報此仇,並毀『血榜』,永杜武林惡例!」

  說畢,閉目沉思。

  他把『一戒和尚』所說的,從頭在心裡重演了一遍,他想——

  母親余蘭英可能不是父親的原配,不然就是有某種極大的顧忌,所以才一直守秘,甚至在臨終要求『一戒和尚』守秘,這謎底,只有母親本人才能揭曉。

  母親帶自己匿居『武林城』,死不肯離開,為什麼?

  母親反對自己習武,插身江湖道,可能是監于父親的下場。當然,父親的死,目前只有自己與『一戒和尚』知道。

  『乾坤真人』暗算父親的目的何在?

  此事與『無雙堡主』當年挑戰有無聯繫心念及此,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天下第一高手,遭遇這種意外,是震驚武林的大事。

  自己現在算是明白了身世,有名有姓,「小雜種」三個字的屈辱,算成為過去了。

  由此他也聯想到慧眼垂青的上官鳳,那是多麼珍貴的感情,仿佛那俏麗的影子,就在眼前晃動,她不忘她那句話……他是人中之龍……自己真的是人中之龍嗎?她何所據而下這判語呢?自己,在眾人眼中,不過是身世不明的馬僮而已。

  『過路客』又是何許人?

  『一戒和尚』走了,這深山古廟,正可安身,自己何不留下,參修當初鄭老爹傳授自己的那些知而未悟的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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