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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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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是生父不明的野種麼?母親是什麼樣的女人? 想到這裡,他的心在滴血,這種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他隱忍了十多年,隨著年事的增長,他已到了不能忍受地步,不止一次,他想獨自離開,但,他怕母親的眼淚,他不忍拋下相依為命的母親。 現在,不離開是不行的了。 如果母親不願意,只有狠心一人去闖天下。 他也想到與自己一起管馬房的老頭子鄭三,他是個怪人,鄭三決非他的真實姓名,他教自己武功,卻又不許顯露,也不許稱他師父,為什麼?他教了自己數年,倒底所學的能管用麼? 想著,想著,那間破茅屋在望,他有些躊躇,怎麼對母親說呢? 他母親卻在屋裡發了話: 「孩子,你回來了!」 「是的!」 「菜擔呢?」 「被人砸了!」 「為什麼?」 「娘,您想,還是為什麼,人家高興作踐你……」 「唉!苦命的孩子,不要緊,再忍耐些時。」 「我……我受不了。」 「進來吧!」 小野推門而入,順手掩上,一看母親眼含痛淚,不禁心如刀紮。 「娘,我們離開這裡。」 「不!現在還不能!」語音十分堅決,毫無妥協的餘地。 「倒底為什麼?」 「將來會告訴你。」 「為什麼不現在說呢?」 「不是時候。」 「娘!我……我受不了小雜種的稱呼……」說著,以手捂面。 「孩子,我要你忍耐!」 「我……忍不住了!」淚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婦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以手撫著愛子的頭,悲愴地道: 「孩子,但你必須忍!」 小野放開了捂面的手,凝視著他母親,栗聲道: 「娘,我真是身份不明麼?」 婦人身軀一顫,道: 「你不信娘的話?再三說,沒這樣的事!」 小野大聲道: 「但我沒有姓,不知道父親是誰,連娘您……我也不明白……」 婦人拭了拭淚痕,柔聲道: 「孩子,再忍耐些時!」 「我……我真想……」 「胡說,你有多大本事?」 「我……」 「你背著娘偷偷習武,以為娘不知道麼?唉……」 小野不由吃一驚,想不到母親已然知道自己違命習武,她足不出戶,自己也沒敢在家中練習,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他無言分辯,只好閉上了口。 「孩子,休歇吧!」 「娘,你非走不可,悅來客棧管家已下了最後驅逐之令……」 「不必,他不敢在城裡殺人!」 「娘,別忘了我上次險被打死。」 「但你沒有,對麼」 「娘!孩兒求您,離開這地方……」 「不!」 小野雙膝一屈,跪了下去,聲淚俱下道: 「娘,住下去孩兒會發瘋,也許……有一天孩兒真的會殺人……」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是娘唯一的指望!」 「可是……以後如何過日?」 「還是賣菜!」 「人家不容。」 「呆在家裡。」 「活活餓死麼?」 「餓不死的,孩子,起來。」 「我們家徒四壁,無隔宿之糧……」 「娘自有區處。」 「亦不讓孩兒自己離開?」 「你……忍心拋下娘麼?」 小野以頭地叩地,內心的痛苦,簡直無法形容,他想,這樣活下去,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的好,但他自小孝順,重的話不敢說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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