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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忽然覺肩頭一輕,扭頭一看,為之大驚失色,只見扁擔的另一端,被一個面目陰冷的中年文士執住,他退了數步,把菜擔交與兩人,苦著臉站在一邊。

  『武林城』中,極少發生事故,是以很快的便圍了許多人。

  蔡大光寒聲道:

  「朋友,這算什麼意思?」

  中年文士冷陰陰地道:

  「閣下豈可仗勢淩人!」

  蔡大光老臉一沉,道:

  「何謂仗勢淩人?」

  中年文士不屑地道:

  「閣下欺負肩挑負販的窮小子,算什麼?」

  蔡大光氣焰不可一世地道:

  「朋友,你是故意找碴兒麼?」

  「有目共睹,誰找碴兒?」

  「朋友如何稱呼?」

  「過路客!」

  「哼,很好,你知道這小雜種是什麼人?」

  「窮苦人家的子女而已!」

  「他是本棧被逐的馬童!」

  「你也不該淩辱他?」

  「過路客,你少管閒事為妙……」

  「區區一定要管呢?」

  「你當知本城規矩?」

  「只許州官放火嗎?」

  蔡大光狠盯了對方一眼,抑低了喉嚨道:

  「你不是找死吧?」

  『過路客』哈哈一笑,道:

  「就算是,難道你敢殺人?」

  「撒手!」

  振臂,傳力,想振開『過路客』的手,但『過路客』紋風不動,一付縱容之態,蔡大光老臉脹得緋紅,沉馬,穩樁。

  兩人較上了內力。

  『過路客』好整以暇,一看便知他沒有用上全力,蔡大光身軀在發顫,只片刻工夫,額頭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小野一顆心直在往下沉,他知道蔡大光的身手,這位『過路客』非吃虧不可,『無雙堡』豈容外來客逞強,但,他無法阻止,同時,這一鬧,母子倆說什麼也不能在此城立足了,此城本無可留戀,可是母親不願離開,又將奈何?

  『過路客』似乎也有所顧慮,不為己甚,淡淡的道,

  「閣下,夠了麼?」

  蔡大光在城中是有頭面的人,這台坍得不小,但他明白功力差了人家一大段,如果硬挺下去,勢必灰頭土臉,栽得更慘,為了顏面,又不能就此落蓬,只好順風轉舵,自找臺階,冷哼一聲道:

  「『過路客』,老夫身為城中一份子,不能明知故犯,破壞規矩,來日方長,我們以後再說吧!」

  「很好!很好!」

  雙方同時收勢,鬆手放落菜擔。

  蔡大光氣無所出,橫腿掃飛菜筐,青菜瓜豆,灑了一地,複又抓起扁擔,一折為二,扔得老遠。

  小野雙目盡赤,手腳發麻,但他不敢動手,只栗呼道:

  「管家大爺,您折了小的買賣!」

  蔡大光橫眉豎目,曆聲道:

  「野種,聽著,別再碰上老夫。」

  『過路客』眸中泛出了殺機,但只一閃即逝,冷冷地道:

  「閣下何必如此過份?」

  突地——

  人群中一聲喊道:

  「執法武士到了!」

  頓時人群波分浪裂,朝兩旁閃了開去,四名雄赳赳氣昂昂的青衣佩劍武士,疾步而至,到了現場,為首的一名大聲喝問道:

  「什麼事?」

  蔡大光陰陰地道:

  「這位朋友大概不知本城規矩,有意尋釁!」

  四名武士的目光,全轉到『過路客』!」

  「過路客?是名還是號?」

  「隨便。」

  「朋友,此地不是撒野的地方?」

  「區區省得!」

  「報上真實姓名出身?」

  「區區『過路客』,別無奉告!」

  為首的武士冷哼了一聲,道:

  「在本城必須安份守已,接受約束。」

  『過路客』淡淡地道:

  「區區最安份不過,只是有一點,看不慣不安份之徒!」

  「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表明個性而已。」

  「請朋友到總管處談話!」

  「有此必要麼?」

  「當然!」

  「走吧!」

  『過路客』滿不在乎地一揮,深深瞰了小野一眼,隨四武士大步而去。

  蔡大光獰視著小野,陰惻惻地道:

  「小雜種,希望在城中不碰到,最好滾遠些,越遠越好。」

  小野不敢吭聲,懷著滿腹的怨毒屈辱,轉身離開,一路上,他憤於自己的被歧視與迫害,一方面又為『過路客』擔心。

  他想:

  同樣是人,為什麼有人以淩虐別人為樂事呢?

  自從懂事起,就不被人沒當作人,這種痛苦何日方了?

  母親明知這苦況,為什麼不肯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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