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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旱煙杆子的另—端,是個只有拇指大小的煙鍋兒。

  這種因陋就簡,粗製濫造的小早煙杆兒,在很多鄉下老年人的腰帶上,隨時都町以見得到,

  它容易折斷,容易遺失,因為不值幾文錢,也極容易補充。

  這種旱煙杆兒,對一些鄉下的窮苦老頭來說,它的確是—種寵物。

  不過,無論這種旱煙杆兒有羅少方便和好處,但決不包括它可以當作一種武器在內。

  血鷹廖無常練的是外家功夫,一雙腿骨雖不敢說硬如鋼鐵,但在運起勁來的時候,等閒木石之類的障礙物,可說很少能擋住它的一掃之力。

  所以,當大窮神一杆敲落,而繼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時,幾乎誰都沒有在意。

  不是嗎?斷了一根土制的早煙杆子,能值幾何?

  直到血鷹發出鬼嚎,蓬的一聲,摔倒下去,大家才駭然發現,剛才那一聲脆響,斷的竟是血鷹的小腿骨!

  天狼厲三刀又驚又怒,暴瞪一雙血絲眼,轉向飛天虎道:「這老渾囚是誰?」

  飛天虎未及回答,大窮神已搶著道:「柳家老弟台,這是個機會,上啊!」

  飛天虎掣刀在手,冷笑道:「上就上,難道咱家還怕了你這個大窮神不成?」

  天狼厲三刀一怔道:「大窮神?」

  飛天虎道:「你以為他是誰?」

  天狼厲三刀眼皮一眨,正想開口,飛天虎長刀突然出手。

  這一刀並不是砍向大窮神。

  他砍的是狼厲三刀。

  天狼厲三刀刀法精絕,他被人喊作厲三刀,倒是因為他縱橫贛北鄂東一帶十多年,從未遇過敵手,一般江湖人物,很少能接得住他三刀而得名。

  而今天,他這個厲三刀,卻變成了厲一刀。

  一刀斃命。

  張小呆的武功雖然不怎樣,但對付已經斷了腿的廖無常,自是綽綽有餘。

  這小子撿便宜的功夫,還真高明。

  他沖上去,提腳便踹,專踹血鷹的太陽穴,只三兩下,便將血鷹踹得像個血葫蘆。

  飛天虎柳乘風收起長刀,人在馬背上,朝大窮神一抱拳,然後撥轉馬頭,揚鞭回城而去。

  張小呆道:「奇怪,這個飛天虎,怎麼會向天狼下手?」

  大窮神笑道:「是老夫下的命令啊!你沒有聽到?」

  張小呆道:「他們是一路來的,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

  大窮神笑道:「鋼鉤吳信義是吳火獅的侄子,這位飛天虎是吳火獅的部屬,吳火獅想進佔長沙這塊地盤,卻被幕阜雙凶搶先一步,佔據了富貴賭坊,你想飛天虎心頭是什麼滋味?」

  張小呆道:「那起頭他們為什麼不翻臉?」

  大窮神笑道:「這正是飛天虎比幕阜雙凶聰明的地方,大丈夫能屈能伸,相機行事,不爭一時之意氣。」

  張小呆道:「因為你早看透了飛天虎的—肚皮鬼胎,所以你便及時向飛天虎發出提示?」

  大窮神笑道:「這樣豈非省事得多了。」

  張小呆道,「果然薑是老的辣。」

  大窮神道:「少跟老夫拍馬屁,快把場子收拾收拾,咱們也好各走各的了。」

  張小呆遵命將雙凶的兩具屍體處置完畢,便擬告別離去。

  大窮神喊住他,遞給他一張銀票。

  「三千五百兩,夠你小子改邪歸正,舒舒服服的活上一輩子了。以後如果再動歪腦筋,你不妨先想想幕阜雙凶今天的下場。」

  張小呆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這種好事情。

  大難當頭,眼看逃生無望,最好能撿回這條性命,已夠他感激不盡的了,他那裡還敢奢望那些本來就不屬於他的銀子?

  張小呆不敢伸手接,眼圈卻已紅了。

  「拿去。」大窮神硬塞給他:「這些都是不義之財,你拿走的部分,算你的遣散費,老夫留下的這一部份,用處更大,老夫希望每個有著一個賭徒丈夫的家庭,今年過年時,都不會為了缺衣缺食而摟著兒女哭泣……」

  (四)

  自湯大爺和吳二爺出了事故之後,長沙城裡著實混亂過一陣子。

  如今。一切又漸漸步入常軌了。

  兩人以前所擁有的賭坊、妓院、酒樓、棧房、以及木材行等等,如今秦並六國,都歸屬于一個新東家的名下了。

  這位新東家,便是斷魂槍吳火獅。

  吳火獅從天門山一共帶來了三十六個人,這三十六個,便是黑道上的有名的天門三十六殺手。

  飛天虎柳乘風因為搶灘登陸有功,被委為大總管,權力僅次於吳火獅。

  湯大爺的一些殘餘部屬,起先還不服氣,但很快的便被飛天虎統領三十六殺手消滅乾淨。

  吳火獅目前只有一個隱憂。

  那便是君山天啞老人。

  天啞老人又聾又啞,隱居君山,不問世事已久,除非有人報訊,否則實在很難知道外面江湖的人事變遷。

  但是,紙包不住火。消息遲早總會傳到那個啞老頭耳朵中去的。

  吳火獅目前全力佈置,就是在等著這一戰。

  算起來,天啞老人比佟大先生和佟二先生,以及三湘好好先生葛香楓等人的輩份還要高一輩,在槍法上的造詣,在當今武林中,更是不作第二人想。

  吳火獅心裡清楚,他在一根斷魂槍上的成就,雖然極富自信,但跟天啞老人比起來,顯然還要稍遜一籌。

  不過,吳火獅似乎並不為這一點如何發愁。

  因為他另有他的克敵妙計。

  這件事情,他已經安排妥當,如今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小心戒備,等待某一個人出現。

  (五)

  一盞暗淡的菜子油燈……一張白髮皤皤的慈祥面孔……這是多數人口憶童年時,最容易映入腦海的一幅生動的寫照。

  印象中的白髮婆婆,多半是比奶奶還親的外婆。

  沒有人能詳細解釋,一個人在回憶之中,外婆為什麼往往總比奶奶的形象來得鮮明親切?

  但實情確是如此。

  很多人懷念的第一個老人,便是曾經任他哭鬧糾纏,而永遠慈容不改的外婆。

  無心婆婆看上去就像一位慈祥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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