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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低頭看了看緊偎在懷中的淩波仙子,低低慨歎了一聲,緩慢把她推開,轉身向山口走去。

  淩波仙子見他這般失神落魄之態,不禁驚呼道:「光哥哥,你……」

  又從後面追了上來,他這種失常的現象,確實震驚了許多人,赤地千里父女、海天神叟、怪叫化、劫魂劍徐帆、武當石逸,都一齊由後面趕了上來。

  赤地千里符風倏地把他一把扯住,沉聲道:「師弟,你可知地靈教的復興大計,全部都希望在你的身上嗎?你縱然有天大的事情,也應振作起來,先行把先師的遺命完成再說。」

  一提起先師遺命,繼光立時悚然一驚,不禁抬起頭來低聲道:「師兄教訓得極是。」

  說完又複長歎了一聲。

  赤地千里符風乃是過來人,知他必定是為了男女間的事情而煩惱,遂又安慰道:「賢弟的心情愚兄業已猜著幾分,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切都等到本教複教之事過去了再說吧。」

  武繼光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有道是情天難補,情海難填,師兄你怎知我此刻的心情……」

  赤地千里還待追問,驀然——

  山口彩雲般飛來了四個彩衣中年婦人,一齊走到繼光面前,襝衽道:「地靈四姬謹賀教主榮膺天下第一劍手。」

  武繼光苦笑還禮道:「這種虛名要它何用?」

  地靈四姬同把笑容一斂,正容道:「此間事情既了,請教主即日移駕回稻香村,以便主持復興大計。」

  地靈四姬在教內地位尊祟,而且四個親自同來,繼光怎好意思再為推辭,只好點頭道:「四位前輩請先回,晚輩隨後就來。」

  地靈四姬走後,其餘的友好,也都紛紛拱手道別,只剩下了赤地千里父女,和海天神叟父女。

  海天神叟本就有很多說要和繼光說,但因許多人在身旁,沒有機會說,這時見繼光一臉愁容,似乎心事重重,知道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一時倒顯得走又不是,不走又不好意思跟著人家去稻香村。

  赤地千里深悉對方心意,忙打開這個窘局,把手一拱道:「敝師弟這次多承車兄成全,兄弟感激不盡,賢父女如無他事,何不請去稻香村玩玩。」

  「好說,好說,此事理所當然,何必言謝,至於去稻香村嘛……」

  淩波仙子忙接口道:「這種盛典,理應前去參觀嘛。」

  白衣羅刹止不住嗤的發出一聲冷笑,這聲冷笑尖銳刺耳已極,海天神叟不禁倏然色變,淩波仙子嘴一撇,道:「有什麼好笑的?」

  赤地千里狠狠瞪了符小娟一眼,又對海天神叟一拱手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咱們早點趕路吧!」

  二個老的立時首先飛起,而武繼光卻仍木然未動半步,符小娟從後推了他一把道:「快走吧!發什麼呆呢?」

  武繼光這才懶洋洋地把身法展開,就這一陣耽擱,赤地千里等已走得沒有了影子,她們三人因各人有各人的心事,是以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悶聲不哼的趕了約有半個時辰,驀然——

  一陣夜梟似的怪笑,起自半空,一個玄衣白髮老婦人,倏從一座密林中,淩空射出,就在三人面前一截,厲吼道:「狂徒,你把我徒兒拐到那裡去了?」

  繼光一驚之下,倏把身形刹住,愕然道:「你是什麼人?誰是你徒兒,何以沒頭沒腦的找到武某身上?」

  玄衣蟠發老婦把眼一翻,厲聲道:「好狂的東西,難道連老身蒲柳婆婆都不認識?」旋又狠狠地道:「老身二個徒兒,素來本份,若不是經你勾引,怎會至今匿不見面?」

  武繼光仍是一頭霧水,不知這老婆婆為何突然找到他身上,當下把眉一皺,正待再問詳情,淩波仙子早已縱身上前嬌喝道:「誰管你是蒲柳還是敗柳,我只問你,你那寶貝徒弟究竟是誰呢?為什麼無故找上我光哥哥?」

  蒲柳婆婆雙目綠光一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聲喊:「苗嶺雙姣名震江湖,你們耳朵又不聾,怎會不知道。」

  繼光這才知道,這位蒲柳婆婆就是在黃山曾和金蜈宮主人對過一掌,救起苗嶺雙姣燕玉嬌、燕玉芳的那位蟠發老婦,此時他實在不願多若是非,立即跨前一步,把手一拱,正容道:「在下自在黃山曾助令徒一臂之力外,即未再見她倆,你老人家最好別處去尋吧。」

  蒲柳婆婆大喝道:「一派胡言,那兩個丫頭自黃山歸來後,連做夢都在念著你,這番失蹤不是被你勾去還有誰?」

  淩波仙子雖對繼光一往情深,究竟認識較淺,此時竟也半信半疑起來,睜著一雙烏溜大眼,不住的看著繼光,就象要洞穿他的肺腑似的。

  白衣羅刹符小娟對繼光認識較深,深悉繼光的為人,不禁冷笑一聲道:「自己不知管束門下,卻無故找上別人,我光哥哥正人君子,豈會看上兩個苗疆的野丫頭,還不與我快快閃開,難道想自找沒趣嗎?」

  蒲柳婆婆為人雖然冷傲無比,也知此事有誤會,又見繼光身旁二個年輕美麗姑娘都替他辯護,疑竇又去幾分,當下冷冷哼了一聲道:「那就怪啦?……」

  驀然——

  金芒一閃,金笛書生斐迪,手執金笛,由林中暴射而出,大喝道:「姓武的,你好大的膽子啊!」

  繼光不由又是一怔,斐迪嘿嘿一陣冷笑道:「你這色魔淫棍,居然腦筋動到了苗山門下,哼,斐某今天要叫你立時遭到活報應。」

  淩波仙子見了這油頭粉面的金笛書生便覺有氣,錚的短劍出鞘,往前一趨身道:「你打算怎麼樣?」

  這一來又把蒲柳婆婆怒火引發,猛的一頓腳,厲聲道:「淫徒,你若今天不把苗嶺雙姣交出,老身立時取你的狗命。」

  繼光被人一再罵他淫徒,直氣得他劍眉掀動,目射精光,厲聲道:「你們胡亂把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加在武某身上,你是認定我好欺負嗎?」

  白衣羅刹此刻也動了肝火,銀刀一震,尖聲吼道:「光哥哥不要和他們嚕嗦了,這樣子分明是有意尋釁,我們接著他的。」

  雙方一語說僵,情勢立形緊張起來,繼光仰首長空,俊臉現出一片凜然之色,白衣羅刹和淩波仙子,一個挺著彎刀,一個橫著短劍,滿臉怒容的一左一右緊護在繼光身旁。

  這時刻,蒲柳婆婆神色難看已極,滿頭白髮,無風自動,一件玄衣呼的鼓漲起來,猶如一隻大黑桶一般,陡地雙目綠光一閃,枯柴似的五指倏張,呼的劈胸推出。

  繼光氣憤填膺,殺機陡起,大喝一聲,一式「日正中天」,迎著滾滾而來的勁風潛力直射出去。

  蓬!兩股潛力接實,轟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暴響,蒲柳婆婆白髮飄飛,驚得一掠倒撤八尺。

  繼光也冷哼一聲,雙肩連搖了幾搖,立時又昂然屹立。

  蒲柳婆婆縱橫苗疆,所向無敵,不料一招便失敗在一個年青的後生小輩手裡,接著暴怒起來,牙關一咬,厲鬼也似的厲嘯一聲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雙臂一陣必剝暴響,緩慢提到胸前,又一步一步向前逼來,就在她猛集畢生功力,準備作乾坤一擲之時,驀然——

  遠遠一聲悲喊道:「師傅,你冤枉下他了!」

  蒲柳婆婆一見苗嶺雙姣來到,頓時把功力一撤,滿臉淒容的一聲長歎,撫著她倆的秀髮道:「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師兄他……人面獸心,若不是紅衣姐姐施救,只怕這時已經……」

  蒲柳婆婆不等她們說完,早已氣得渾身發抖,大喝一聲道:「斐迪,你這畜牲做的好事情啊!」

  可是,金笛書生斐迪,早在雙姣來到之前,悄悄溜了,蒲柳婆婆怒上加怒,陡發一聲怒喝道:「你二人隨我來,他跑不了。」

  師徒三人立時展開身法,疾向林中撲去,臨行之際,小苗女燕玉芳又無限深情的偷偷看了繼光一眼,方才一閃不見。

  經過這場無頭公案後,武繼光越發認定女人是禍水,實在招引不得,輕歎一聲,偕同三女重又登程。

  到達稻香村後,抬頭一看,不由大為驚異,原來過去的簡陋木屋,現已一變而為金碧輝煌的高大建築,氣象雄偉,煥然一新,怪叫化從裡面大笑著走出來道:「老弟,你看怪叫化替你辦的事情如何?」

  繼光不明原因,以為是丐幫的幫助,忙拱手道:「謝謝,謝謝。」

  怪叫化哈哈一笑道:「不用謝我,你應去謝莫郡主才對。」

  這時,地靈四姬、赤地千里、黃衫客白善等,都已從內迎了出來,大家眾星拱月般把繼光擁入大廳,閒談了一陣,立刻話入正題,談起複教之事,並已決定就在四月一日,祭祀天地,昭告武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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