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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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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郡主單身一人,前往雪峰山下探取寶僻所埋的藏珍去了,據老叫化所知,此行兇險異常,你應趕緊追去才好。」 繼光不禁暗吃一驚道:「你怎麼會知道呢?」 「老叫化也是昨晚才偶爾由本幫一個弟兄口中得來的消息,本來此事並沒有引動許多人的注意,只因川中二鬼突然帶了一批人由川中趕來湘西,同時本幫弟兄又發現許多面生的人追蹤郡主之後,便已意識到他們目的並不在藏珍。」 「這般說來,她的處境已十分危險了。」繼光聽完怪叫化這一席話,迫不及待的邁步便走,走不二步忽又回頭道:「老前輩此刻準備那裡去?」 怪叫化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一生都為別人的事忙,此次少不得和你同去一趟。」 於是,二人急急啟程,一路兼程趕往湘西。 再說莫丹鳳一片熱忱,企圖把她父親的遺珍捐助給地靈教,作為復興地靈教的資產,不料,竟遭武繼光一口回絕,女孩子的心胸較為狹窄,心眼又多,她以為武繼光拒絕動用她爸爸的遺珍,便等於間接拒絕了她的愛。 她原生就一副多愁善感的性格,處處都抱著悲觀,她曾親見繼光和白衣羅刹符小娟形影不離,又見淩波仙子對他一往情深,而且她們都有爸爸作主,自己孤形只影,身世悲涼,武功也比人家稍差一籌,覺得樣樣都無法和人爭。 於是,決心悄悄退出這個愛情的旋渦,先到川中把二鬼殺了,然後回到師父身旁,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但當她離開稻香村後,突然心念一轉,暗道:「我這次隻身入川,雪報父仇,能殺死二鬼固奸,萬一不慎失手,這些藏珍豈不是永埋地下?」 當下主意一變,決心先取得藏珍,暗中送到稻香村然後再行川入,尋找川中二鬼報雪父仇子。 殊不知她的一切行動,早落入二批人的眼內,第一批人便是川中二鬼的爪牙,另一批便是金蜈宮的眼線,這些人都是來稻香村探看地靈教動靜的人,當他們發現莫丹鳳隻身一人走出稻香村時,立即派人盯上,同時飛傳雙方首腦。 莫丹鳳江湖閱歷毫無,同時又是滿懷心事重重之時,那裡會去注意這些,仍自按著圖上所示,直向湘西雪峰山奔去。 就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冷夜,她找到了寶僻曹方所埋藏的二箱珠寶,打開箱子一看,裡面除了許多御賜的奇珍異寶外,大都是她爸爸所喜愛的古玩玉器,睹物思人,一陣悲從中來,竟然撫著箱子大哭起來。 她把多年來所受的孤獨和委屈,都從這陣痛哭中發洩出來,是以哭得十分傷心。 就這時刻,四下颯然一陣風響,象幽靈一般竄出一批貌象猙獰的玄衣怪人來,一臉殺機的緩緩向她趨近。 而莫郡主卻是愈哭愈傷心,竟不知危機已經四伏,那批怪人只須再趨近二步,便可—舉手而制她死命。 也不知是為她的哭聲所感染,或者是箱中的寶物所眩惑,內中一個玄衣人竟忽然長長籲了一口氣。 莫丹鳳雖然一時觸景傷懷,痛哭亡父,耳目並未全部失聰,一聞這聲息,立時霍然驚覺,猛地一抬臻首,不由大吃一驚,一反手青鋼劍出鞘,指著那群人嬌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再進一步,姑娘劍下無情。」 驀然—— 林中一個陰惻惻的口音接口道:「川中笑面蛇心吳大當家的,與索魂無常王二當家的,特來打發你回姥姥家。」 莫丹鳳一聽來人乃是殺父仇人川中二鬼,立時粉面鐵青,柳眉倒豎,激動地尖聲吼道:「你們來得正好,姑娘正要找尋你們算帳呢。」 長劍一領,一式「天外飛來」,連人帶劍直向林中撲去。 不料,當她沖到林邊時,人影已杳,竟然撲了一個空,一怔之下,驀聞身後哈哈大笑道:「丫頭,爺們在這裡啦! 猛地旋身一看,只見吳獨生和王天,正一人一隻腳跨在那只珠寶箱上,得意地滋牙大笑,莫丹鳳直氣得渾身亂抖,嬌喝一聲,又複縱身回撲,可是,情勢已由不得她了,一陣暴喝聲起,四下人影閃動,那群玄衣怪人陣容也已擺開,一個個橫劍齊眉,左手劍訣前指,把她牢牢看定。 笑面蛇心倒背著雙手,滿面猙獰的緩緩走了上來道:「有道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爺們當年一念慈悲,幾乎讓你養成氣候,今晚你就認了命吧。」 莫丹鳳此刻身處圍中,心情到忽然鎮定起來,一面暗暗凝功準備,一面偷眼四下打量,發現圍困他的人竟有二十餘人,不要說是對付川中二鬼,就憑這二十余個玄衣怪人就夠她應付了,知道今晚已是凶多吉少,暗忖:「今晚就是死,也得和川中二鬼落個同歸於盡,否則死不瞑目。」 正自暗暗思忖之時,笑面蛇心又複桀桀怪笑道:「丫頭你若惜命的話,只須順從丫爺爺,答應永不背叛,爺爺保你……」 話猶未了,陡聞一聲嬌喝,莫丹風已連人帶劍飛虹一般卷到,嘶,嘶一連三劍,分襲二鬼,她蓄勢已久,猝然發難,一擊之勢淩厲異常。 笑面蛇心和索魂無常再也顧不說話了,雙雙撤身急退,莫丹鳳此刻已存必死之心,一劍攻出,劍勢綿綿,咬牙切齒又淩厲無匹的攻出七劍,刹時漫天青芒亂掣,蛛網一般兜頭罩下。 川中二鬼一時大意,被莫丹鳳奪去先機,竟被她逼得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那群玄衣怪人見川中二鬼被攻,早於這時蜂湧一般攻到,頃刻之間,黑霧迷漫,劍光亂閃,從四面直卷上來,這才使二鬼緩過一口氣來,雙雙一縱身,躍上了一塊大石,桀桀怪笑道:「爺爺好好對你說,你偏不聽,現在比你嘗嘗五鬼陰風劍陣滋味。」 莫丹鳳武功得自三光神尼,又曾服食邯鄲老人所留下的丹藥,並曾隨黃龍道長苦練玄都寶笈上的武學,真正武功絕不在川中二鬼之下,只因上來心浮氣燥,全力猛攻,此時又聽川中二鬼口中不住的說些穢語汙言,氣都氣煞了,是以武功大打折扣,在那些玄衣怪人圍攻下,漸漸有些不支起來。 川中二鬼此刻得意已極,手捧那些藏珍,哈哈大笑不止。 就這當兒,倏然一條纖影,卸風一般飄飄蕩蕩落到了川中二鬼身後,冷冷的道:「叫你們手下那些鬼東西馬上與我住手。」 川中二鬼正自得意忘形之際,不禁駭然大吃一驚,以他倆的輕功造詣,人家到了身後竟會懵然不知,來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立時疾的把身一旋,才發現來人卻是一個舉止高華的宮裝中年婦人,不由又是一怔。 中年婦人見他們並沒有依她的話去做,又仰面冷冷的道:「剛才對你們說的話聽見了沒有啊?」 笑面蛇心吳獨生和索魂無常王天,都是雄踞一方的人物,哪能受得了這種言語,此刻均已被激怒,但卻沒有即時發作,吳獨生朝她上下打量子一眼,把手一拱道:「請恕在下眼嶽,芳駕究是哪派高人?」 「金蜈宮石鯨夫人。」 川中五鬼當年曾經太岳莊主引薦,作為金蜈宮的走狗,直到太岳莊主被掃,五鬼死去其三,才算斷絕聯絡,此刻忽聽她提到金蜈宮,心中立時吃驚不已,向她偷偷一看,見她僅是一個人,不由又粗壯起來,仰天一陣桀桀怪笑道:「吳某從不曾聽過金蜈宮有芳駕這號人物,就憑你這一番話,實難令吳某置信。」 石鯨夫人仍然神色不動,又冷冷的逼問道:「你們究竟是聽也不聽?」 索魂無常人最是凶戾,此刻已經隱忍到了不能再忍的時候,倏地一聲暴吼道:「要你家爺爺發令不難,先得拿點東西給我瞧瞧。」 呼的一掌劈胸推去,川中二鬼凶名久著,一擊之勢,淩厲異常,但見一陣黑霧般的陰寒掌力,黑龍一般疾卷而出。 石鯨夫人滿面鄙夷的微微一哂,竟連身子都沒移動一下,眼看寒風如飆,吹得她裙帶飄飛,掌勁已將及體,驀然—— 一個苗裝壯漢由她身後突出,虎吼—聲,巨靈掌一伸,砰!竟把他這一掌硬行接下,兩股掌風中途接實。 轟!一陣悶雷也似的震響,索魂無常腳步歪斜,酒醉一般連退了七八步,一口鮮血直從嘴裡湧了出來,還幸他功力深厚,硬挺著設有倒下。 這一來頓把笑面蛇無常震住,滿面驚駭的連退了二步,石鯨夫人冷冷瞥了他一眼,仰面傲然—笑道:」還不與我趕緊著他們住手,難道真個想敬酒不吃罰酒嗎?」 笑面蛇心此刻悲憤已極,他稱雄一生,象這種屈服在人家武功下的事情,還是頭一次遇止,是以儘管心存怯意,仍不肯馬上聽命。 石鯨夫人見他沒有聽命,接著又道:「金蜈宮所要的只是那女娃的活口,這些藏珍仍然是你們的。」 須知江湖中人的性格,多半是頭可斷,志不可屈,川中五鬼既稱雄一方,那肯在人刀尖下聽命?吳獨生正自舉棋不定之時,石鯨夫人提出這一折衷方法,總算維持了他們的面子,立時往前一飄身,大喝道:「都與我撤過來。」 那群玄衣怪人原是他黨徒,立即紛紛撤招趕到了他面前。 吳獨生此時面容難看已極,狠狠的蹬了石鯨夫人—眼,扭頭對那些玄衣怪人沉聲喝道:「把地下的藏珍收拾好,馬上準備搬!」 那群玄衣怪人見到瓢把子如此神情,誰也不敢開聲說話,七手八腳把藏珍收入箱內,扛起來正待向嶺下撤時,驀然—— 林中一個人怪聲怪氣的大喊道:「吳大當家的,你們這票生意不錯呀,可有我老叫化一份?」 吳獨生蹩了一肚皮的怨氣正自沒有地方發洩,一見來的是瘋瘋癲癲的「怪叫化」,不禁濃眉一皺,冷冷的道:「憑什麼要給你?」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就憑著老叫化和莫郡王的那份交情。」 吳獨生色變道:「難道你要替那死鬼出頭?」 「也可以這麼說。」 「哼!就憑你風塵三友?」 就他們對話的極短期間,石鯨夫人和那苗裝壯漢已疾若飄風的沖到了莫丹鳳面前,莫丹鳳從沒有見過他們,把劍一橫,嬌喝道:「站住,你打算怎麼樣?」。 石鯨夫人滿面春風的道:「郡主請勿誤會,妾身絕無惡意,只是請郡主去漠北一行。」 莫丹鳳冷笑道:「我憑什麼要跟你們去?」 石鯨夫人仍然和悅的道:「此行對郡主有益無損,到了那裡你自會知道。」 「哼!任你怎麼說,姑娘就是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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