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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他們幾個人還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柳如煙又繼續說道:「據本宮最近得來消息,所謂論劍是假,藉這論劍之便對付金蜈宮才是真的,這樣也好,柳如煙倒願以一身所學,會會武林七派的高人。」

  天龍道長猛地抬起頭來正待說話,但覺紫影一閃,金蜈宮主人已飄身到了正面臺上,對著天龍道長等招手道:「你們僧道俗三人,乃是論劍會中的仲裁人,想必都具有一身驚人藝業,柳如煙倒思考量考量你們,最好你們三人一齊動手。」

  天龍道長和綠林聖者等,都知金蜈宮高手甚多,何以這次金蜈宮主人出馬,僅只帶十二十四個彩衣女郎,猜想其中必有原因,這時忽見金蜈宮主人親自出來向三人桃戰,更覺事不尋常,綠林聖者站起身道:「道長和大師請替我掠陣,老夫先上去試幾招。」

  不等天龍等答話,人已箭疾的射到了較技臺上,對著柳如煙拱手宏聲說道:「芳駕挾技淩人,肆意殘殺武林同道,諒來沒有把我等幾個老朽看在眼裡,老道今天自不量力,倒要向你領教幾式金蜈宮絕學。」

  柳如煙仰面冷冷一笑道:「你一個人上不嫌黃泉路上太寂寞嗎,最好叫他們二人都上來吧。」

  綠林聖者為黑道中的聖者,平日極受人尊敬,想不到金蜈宮主人對他竟是如此輕視,怒極之下,縱聲一陣狂笑道:「你何必如此性急,等打發了我老頭子再說大話不遲。」

  柳如煙冷傲地又是一笑道:「柳如煙從不慣先動手打人,時刻無多,請快進招吧!」

  綠林聖者儘量控制心頭怒火,暗中把真氣調勻,沉聲喝道:「如此有僭了。」

  大手一張,呼的一股勁風,迎面劈出,柳如煙明明看見那股掌風,隱挾排山倒海之力卷到,仍然若無其事的站著,眼看掌風業將及體,只覺眼睛一花,人影倏失,綠林聖者曾經失手于魏紫娟之手,此刻面對其師,早已深具戒心,一掌攻出,身隨掌轉,就勢一挪身,卻見柳如煙業已滿面不屑的到了他身後。

  心中頓覺又驚又怒,冷哼一聲,大羅天罡掌法施出,急如怒濤般—連攻出八掌,大羅天罡掌為武林一絕,一旦施開,頓時漫天掌影紛飛,由四面八方壓到,掌風所挾帶的潛力,直震得滿面台格格亂響。

  柳如煙身在掌風籠罩之下猶如穿花蝴蝶一般,裙帶飄飄滿台飛舞,那麼急疾的掌風,竟無法沾著她一點衣角。

  綠林聖者數十年英名都聚于這一戰,此刻越打越覺心寒,看看一套大羅天罡掌業已旋使了兩遍,仍然無法奈何人家。

  七派中人以及東蓬上的黃龍道長等,都只聞金蜈宮主人之名,未見其人,這時見了這種一面倒的局勢,才知道這位當年苗王豔妃,的確有一身難於預測的武功,尤其天龍道長和元元大師,更覺暗暗心寒。

  就這時刻,倏聞臺上一聲悶哼,跟著人影倏分,金蜈宮主人仍然滿面含笑的站在臺上,而綠林聖者卻已鬚眉戟張的退到了台的一角,臉上顏色難看已極,同時兩行瘀血,已從口角沁沁流出,顯然他已失手負傷。

  元元大師見狀倏發一聲清嘯,人已飄飄落到了較技臺上,柳如煙格格嬌笑道:「我早就叫你們一齊上,何必客氣嘛。」

  繼光雖知這元元大師修為深湛,但從他的舉止性格上,便知必然不是人家敵手,為免他一旦失手,葬送數十年的英名,不自主的已把身形立起,四海神偷一把將他拉住,道:「你要幹什麼?」

  「我想上去會會這位金蜈宮主人。」

  四海神偷冷笑道:「你何須急在一時,依老偷兒看來,柳如煙此來未帶一個高手,其中必定另有陰謀,我們還是等會再說。」

  百毒尊者冶冷哼了一聲道:「照此情形,金蜈宮必定等到天晚後再行發動,我們倒不可太過托大呢!」

  四海神偷倏地立起身來道:「走!咱們不要太閑著,趁這時出去轉轉吧。」

  兩個老怪物不待繼光表示意見,已如兩道清煙般溜下臺去了,黃龍道長笑道:「讓他兩個出去看看倒好,免得著了人家的道兒還不知道呢。」

  此刻臺上元元大師已和金蜈宮主人動上了手,元元大師鑒於綠林聖者之敗,一上手便將少林百步神拳施出,拳風虎虎,掌掌風生,每出一拳均具無窮威力。

  但儘管他拳勢有如怒潮一般,著著進逼,而柳如煙卻始終從容不迫,悠然流轉於勁風潛力之中,間或出手攻出一二招,元元大師必被逼得連連後退。

  元元大師為少林派碩果僅存長老,論功力當在六七十年以上,只因生性暴燥,有許多佛門中玄奧之學無法參悟,是以難臻上乘功果。此刻連攻對方三十多招,竟無一招奏效,心中惱怒之下,倏發一聲虎吼道:「有種就接老衲這招式試試!」

  雙掌一圈一抖之下,忽的一掌發出,這掌竟一反剛陽而為陰柔,但覺出手輕飄飄地毫無力,且不帶一絲風聲。

  柳如煙知他這一招是佛門無相神功,但她卻不放在眼裡,格的一聲輕笑道:「本宮正要考量考量你的無相禪功究竟練到了幾成啦!」

  罩袖輕輕往外一拂,也把鴻蒙紫氣發出,一股迷迷濛濛的紫色霧體,倏從袖底湧出,靄靄向前推出,雙方這時相隔約有半尺,雖彼此都發出了最具威力的一擊,旁人卻看不出一絲徵兆。

  直到兩股力道半途相遇,威力立現,但聽裂帛似的一聲大響,轟然一聲,臺上倏然激起數十道急疾勁風,嘩啦啦!較技台的蓬頂竟被這股旋風全都掀去,跟著格登,格登一陣暴響,元元大師不自主的倒退了四五步,臺上地板被他連碎了七八塊。

  大的效果,不僅許多看熱鬧的觀眾替她不平,連那面黃龍道長、海天神叟以及武繼光等都覺得天龍道長這時出面動手有點偷巧。

  天龍道長為武當耆宿,怎肯因此予人口實,金蜈宮主人雖一再催促,他仍遲遲不肯動手,此舉到正中柳如煙心懷,偷眼向天空一瞥,天色業經早已暗了下來,一輪銀盤也似的明月,若隱若現的掛在一端,心裡一陣冷笑道:「你們不用得意,再過半個時辰,就有你們瞧的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道長既不肯於這時進招,柳如煙便恭敬不如從命。」

  果然把雙目一閉,就在原地調息養起神來。

  此舉倒大出七派掌門人意料之外,都不禁暗暗著急,坐在台前空地的怪叫化幾乎有點沉不住氣了,冷笑道:「這老道士真是糊塗透頂,此刻是什麼時候了,他竟講起仁義道德來,等會金蜈宮的陰謀發動,後悔就來不及啦!」

  就在這時,倏然一陣尖銳刺耳的羌笛之聲由山峰頭響起,就著四面八方一齊應和,在場之人不禁為這突來的羌笛聲驚得一跳。海天神叟呼的立起身來怒道:「這必定是金蜈宮主人鬧的鬼。」

  武繼光曾在荒漠聽過這笛聲,也立起身來道:「老前輩說一點不錯,這正是金蜈宮的信號。」

  話猶未了,倏聞一聲暴喝道:「好下流的東西,竟用這種卑污手段來對付我們。」

  呼,呼二條人影如飛射到,竟是四海神偷和百毒尊者,繼光忙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四海神偷還未及答言,台前倏起—聲厲嘯,剛才金蜈宮主人所乘彩輿之內,驀然發現一條灰影,直向站在較技臺上的天龍道長撲去,但覺一陣人影閃動,天龍道長突然悶哼一聲,直向台下翻了下來。

  這一切的事情,都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發生,對座的七派掌門人,不約面同一齊躍身下來搶救,但天龍道長早於這時一躍而起,哇哇連吐了二口鮮血,猛地雙目一睜對著淩風喝道:「你們不必管我,火速準備應變。」

  驀然,臺上一陣桀桀怪笑道:「今天這信始峰就是你們埋骨之地,一個也別想活命。」

  因為剛才一連串的變故接踵而來,繼光那麼銳利的目光,也沒有看清天龍道長是被什麼人打下台的,這時聽她發話,才發現臺上多了一個身披玄色披風的猙獰老媼,滿臉黝黑,一雙怪眼深陷,射出的綠光足有一尺多遠,正和柳如煙並肩的站在臺上。

  一聽她那狂妄的口吻不禁心頭發火,冷笑一聲道:「武某就不信今晚埋骨始信峰的便是我們。」

  呼的一縱身,直向臺上撲去,哪曉得他的腳尖才剛剛點到臺上,老媼和柳如煙的身形已杳,跟著一聲暴喝聲起,西蓬的七派叛徒已一齊發動。

  少林玄虛率領了二十幾個光頭,沖向繼光,昆侖、五台等派的,卻向黃龍道長、海天神叟等沖去。

  繼光躍到臺上沒有截住金蜈宮主人和那老媼,卻見一群和尚向他沖來,不禁心頭火發,大喝一聲,呼的一掌劈出,玄虛所率領的這群叛徒,都是少林二三代弟子中武功頗有成就者,均具有三四十年的精純工夫,一見繼光掌風狂飆般卷到,紛紛舉掌來迎,準備合力接下他這一招。

  可是他們身形躍起有先後,幾人聯合出手,雖然把繼光這一記猛攻擋住,終因出手先後不同,力道未能適時配合,致令首當其衝的二僧,被奇猛的潛力震得口噴鮮血,倒翻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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