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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沒有,不過看上去頗有點來頭。」

  蒙面書生倏然仰面長笑道:「既入洪爐,不論他是鋼鐵抑是頑石,頃刻便可揭露原形。」

  話落倏地往前一趨身,出手有如奔電的疾向繼光手腕扣去,繼光見他這副頤指氣使的神情,認定他不是金蜈宮主人,必也是金蜈宮極重要人物,暗中早已留神戒備,驀他見出手攻來,倏地一甩腕,左手如封似閉,封住為勢,右掌借勢一穿,已向他右肩「肩井穴」拍去。

  蒙面書生冷冷哼了一聲,攻出的手掌倏化抓為指,五股銳風箭疾的射向繼光左臂曲池穴,右肩猛地往下一沉,腳踏子午,人已籍著這一沉之勢到了繼光左側。

  繼光萬料不到他變招竟是如此神幻迅速,心中凜然之下陡的一攢步,人已暴退五尺,不料,腳跟尚未站穩,蒙面書生已如影隨形,跟蹤襲到,舉掌虛虛往前一按,同時冷笑道:「再接這招試試!」

  繼光一招輕敵竟陷被動,只覺他這一掌,看似虛虛按出,實際全身各處大穴,無不在掌風籠罩範圍,而且對方另一隻手掌更已凝功待發,任你閃避到那一方均可發出掌風,封閉退路。

  眼看對方那種十拿九穩的神情,不禁劍眉掀動,倏然一翻掌,呼的疾迎而出,同時冷笑道:「十招又何妨。」

  但聽劈拍一聲悶響,兩股掌功已然接實,彼此同感心神一震,掣電一般霍地分開,雙方都是心裡有數,就這一招硬接之下,已知遇上不世強敵,是以誰也不敢冒昧再出手,繼光固是心驚對方武功之高,絕不在自己之下,而蒙面書生心裡的驚恐,比繼光還要厲害。

  根據各方情報,他雖知道江湖有個名叫武繼光的少年,是金蜈宮目前唯一的勁敵,卻不曾聽說丐幫也有這種出色人物,心裡震驚之餘,臉上殺機倏現,陰惻惻的一陣冷笑道:「想不到你竟是真人不露相,倒令金蜈宮疏於接待啦!」

  繼光大笑道:「彼此,彼此,尊駕此刻何嘗不是真面目呢?」

  就這時刻,倏然一陣細若蚊蠅的聲音傳入耳內道:「小娃兒,切莫逞那一時之快,還是快些離開吧,黔中一怪

  內腑已然移位,若不及時治療,恐怕就要不行了,此人於你有很大的用處呢。」

  語音清晰熟悉,正是屢次向他傳音的人,偷眼向黔中一怪投去,果然臉色已然大變,心念—轉之下,倏然縱身趨近黔中一怪身旁,彎腰把他往背上一背,呼的向林中射去,蒙面書生見他突然逃走,不由冷笑道:「想走嗎?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藍衫飄閃之下,疾如箭急的淩空撲到,身在空中,猛長袖一抖,一股淡濛濛的紫氣,薄霧一般當頭罩下。

  繼光因背上背了一個人,故飛行稍慢,猛覺一股令人窒息的潛力由背後襲到,本然的一個旋身,竟發現紫氣漫空,已將及體,心中不覺駭然道:「鴻蒙紫氣!」丹田猛一提的勁,兩極混元真氣已然提聚,雙掌一提,正待發出,驀然——

  黃龍道長由林中突出,宏聲喝道:「不可造次,待貧道我來!」

  大袖猛然向外一丟,一股無形潛力已迎著紫氣卷去,黃龍道長修為雖深,但後天修為怎敵這種玄門先天真氣,就在兩股掌風行將接突實際,驀又由林中插出一陣柔風來,但聽波的一聲輕響,紫霧潛力,頓被化解得無影無蹤。

  但就這樣,黃龍道長仍覺心神猛然一震,心裡不禁暗叫慚愧不已。

  蒙面書生也適於這時腳落實地,他可不知內中原委,認定剛才那—招,是被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長所化解,心裡微覺吃驚的望著黃龍道長:「尊駕什麼人?」

  「貧道黃龍子便是,閣下好精純的『鴻蒙紫氣』啊!」

  這話又使蒙面書生吃驚不已,他賴以克敵的」鴻蒙紫氣」,對方不僅認得而且能夠化解,可見對方修為之深了,他生性沉鷙陰毒,雖然拿不准對方深淺,卻不肯冒險一試,隨即淡淡一笑道:」原來尊駕就是得到『玄都寶笈』的黃龍道長,真個幸之至,今晚之事沖著你暫時算完,八月十五日黃山論劍之期,咱們再圖良晤。」

  說罷微微把手一拱,轉身退去。

  黃龍道長知他震驚於剛才那股柔風,立時也順水推舟道:「既蒙在下看得起貧道,那就足感盛情了。」

  一場暴風雨,總算就此過去,黃龍道長面色十分凝重的偕同繼光一齊退入林中。

  繼光背著黔中一怪,隨同黃龍道長撤離金蜈宮來人歇腳的大廟,來到一處隱蔽的林中停下,黃龍子滿面陰沉的一聲長笑道:「今晚若不是暗中有人協助,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繼光不服氣的道:「蒙面書生鴻蒙紫氣雖有七八成火候,晚輩自信還能觸抗,師伯何必這般洩氣。」

  黃龍道長搖了搖頭,慨然一歎道:「你那兩極混元真氣,雖也是玄門至高絕學,但火候比他差,恐怕未必能和他抗拒,唉!金蜈宮的一個普通高手,便具這般絕學,那麼主人便不知如何厲害了。」

  經黃龍道長這般一說,連繼光的信心也發生了動搖,其實黃龍道長所見到的,是繼光初練兩極混元真氣的火候,自經那次中毒,將體內千年錦蟒內丹攻破後,繼光的內力又不知邁進了多少里程,只是他自己不覺得罷了。

  黃龍道長是他素所敬服,他既如此說,逐使他深信不疑,二人相對沉黔了一會,黃龍子忽然問道:「你背上背的是什麼人?」

  「黔中一怪鐘奇。」

  經黃龍道長這一問,繼光猛然想起背上還背一個人,忙把他平放地下,又把苗嶺雙姣求授的經過,向黃龍道長細說了一遍。

  黃龍道長慨歎一聲道,說出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莫郡主攻打金花洞方之時,方下奇人異士甚多,幾乎包括了各大門派的人物。

  莫郡主為什麼會有如此多能人異士。就因為莫郡主為人俠義慷慨。凡是武林人物困難,莫郡主無不相助,視為上賓。是以為莫郡王攻打金花洞時凡是受過莫郡主之恩的俠士,莫不紛紛前往幫助。

  金花洞怎能抵擋住這等奇人異士的進攻,很快就攻打下金花洞,莫郡主天生俠義不想造就過多後殺孽,只是把主犯紛紛斬殺,金花洞的其他作惡不多人和嬪妃就沒有過分追殺,其中金花洞主最寵的一個嬪妃在逃,也投入了金蜈宮門下。

  黔中一怪滿面陰沉的長歎一聲道:「一言難盡……」

  「莫非鐘兄和金蜈宮人有舊?」

  「也可以這樣說。」

  「這般說來,金蜈宮主人過去也是武林人羅?但不知他與中原武林各派有什麼深仇,而要采這種殘酷手段對付。」

  「這也難怪她,國破家亡安得不恨?」

  黃龍道長不禁茫然道:「這話從何說起?」

  黔中一怪輕輕一歎道:「如果二位沒事的話,老夫倒願把這段迴圈因果細說一番。」

  金蜈宮主人的出身,是繼光和黃龍子欲知道的事情,如今黔中一怪自願說出,他們那有不願聽之理,黃龍子忙接口道:「鐘兄如果有興,貧道自當洗耳恭聽。」

  黔中一怪雖然性格偏激,為人以不失為性情中人,隨即蹲下身去,替他疏通經脈扶平內腑,黃龍真人從懷中掏出一顆石靈丹來,塞入他的口中,石靈丹順喉而下,黔中一怪道謝了聲。黔中一怪內力深湛,雖然傷了內腑,但已沒有什麼大礙,過一會兒,大概就會醒來。

  二人守著黔中一怪,回想剛才發生的事真是驚心動魄。這時黔中一怪慢慢醒來正想說,武繼光示意他不要說話,閉目調息一番。

  黔中一怪調息完畢,拱手說:「多謝武少俠和黃龍真人的救命之恩。」

  黃龍真人問道:「以你黔中一怪的為人和性格怎麼會也在逃,一方面她並非主犯,同時又是個略懂武功的苗女,故當時並沒在意。哪知這位苗妃亂中逃出後,竟在深山裡獲得奇遇,學成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藝成之後,立即潛返苗疆,召集金花洞主的舊屬,立意要為金花洞主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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