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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驀然——

  一陣淡濛濛的紫氣倏由谷口湧來,那人立時狂嗥一聲,倒翻了回來.噗塌摔倒地下,七孔流血狂噴,刹那便行氣絕。繼光暗駭道:「鴻蒙紫氣?」

  這一來,人群突然沉寂起來,一絲死亡的威脅,像幽靈一般佔據了每個人的心頭,半晌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再上前報名出穀,繼光暗笑道:「剛才智真禪師等好意不讓他們進山,他們氣勢滔滔幾乎動武,這時出事情了,卻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頭,真是一群窩囊廢。」

  蒙面黑袍老者見眾人已被淫威所懾,再不敢反抗,得意地桀桀怪笑道:「你們既不願報名出穀,那只有屈駕在谷内呆幾天,待金蜈宮主人查明白再說。」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個破衣小叫化來,朗聲道:「黃山不是金蜈宮私產,你憑什麼要把大家硬行留在這裡?」

  黑袍老者不禁一怔,覺得這小叫化的口音極熟,當下也未在意,嘿嘿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膽敢出頭胡言亂語。」

  小叫化就是武繼光,因為大家都為蒙面老者的威風所懾,才悄悄由崖頭飛下,挺身而出,當下哈哈一陣狂笑道:「小要飯的名叫『要命郎中』,專門治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瘋魔之症。」

  蒙面老者怒極,雙目綠光直從青紗中透射而出,猙獰的一笑道:「好呀!原來你是專門找岔來的,老夫倒不能不先行成全你了。」

  倏地往前一趨身,手臂抬處,五道其黑如墨的勁風,嘶的當頭罩下,繼光一見這五道黑色氣勁,立時想起此人是誰,長笑一聲道:「你今天遇見我這要命郎中,只怕『鬼手仙翁』啦!」

  鶉衣微閃之下,人已到了他的側背,哈哈狂笑道:「這一式不夠狠,再來!」

  蒙面老者見他一口叫破自己的外號,駭然一驚之下,更加暴怒如狂,暴吼一聲,身形呼的一轉,雙手箕張,環空一繞,左掌如封似閉,右掌虛虛往前一按,一股無形氣勁,暗潮一般向前湧去。

  繼光知他右掌這招乃是虛式,實際煞著還在後面,但卻故作不知,仍然和先前一樣,腳下一滑,又往左面閃去。蒙面老者見他果然如此,不禁大喜,長笑一聲道:「小子你上當啦!」

  左掌倏伸幻起一天掌影,呼的劈胸抓來,頓把繼光捲入漫天黑影之內,實則繼光早料到這一著,他是存心要試試這蒙面老者究竟有些什麼鬼畫符。

  就這時刻,陡聞一聲嬌喝道:「蠢東西還不快躲,你是嫌命活長了吧?」

  但見一道匹練也似的精芒,猛由崖頭倒卷而下,直向蒙面老者攔腰掃去,來勢空空突兀,攻招淩厲異常。

  蒙面老者下見劍光有異,不敢怠慢,疾的一收掌,人已倒撤八尺。

  繼光閃目之下,已看清來人乃是淩波仙子,當下故作驚魂甫定的樣子,仍然呆愣的站在那兒,雙目霎都不霎的呆看著她。

  淩波仙子對他輕蔑的一撇嘴唇,倏地往前一飄身,短劍指著蒙面老者嬌喝道:「姑娘命令你們即時撤離谷口,讓他們都出去,否則莫怪姑娘劍下無情。」

  蒙面老者果是鬼手仙翁,他曾經二次和淩波仙子動手,哪把她看在眼內,見她那付天真嬌縱的樣子,立時哈哈大笑道:「丫頭,老夫勸你這種小姐脾氣少發點,只怕此刻連你自己也走不了啦。」

  「哼!你敢不聽姑娘的話?看劍!」

  嘶!嘶!連環二劍劈出,她因自幼得海天神叟庇護,養成一付極其驕縱的脾氣,任何人也不能對她有半點拂逆,鬼手仙翁膽敢出言反譏,那還得了,立時全力運劍,沒頭沒腦的猛攻,此刻之間,攻出一十二劍之多。

  一時漫天青芒亂閃,威不可當,鬼手仙翁竟被她攻得連退了好幾步。

  繼光偷眼四下一看,窺伺在旁的蒙面黑衣人竟有二十幾個,再看谷中那些看熱鬧的人,人數雖多,去沒有一個夠得上和金蜈宮高手動手的人,若果等會混戰起來,勢必要死傷慘重,心念一轉之下,倏然轉身對那群人大喝道:「你們如果想走就趁現在,等下在下可沒工夫來照拂你們了。」

  喝聲才落,谷内那群人已潮湧一般向前湧上,刹那已沖到了谷口,驀然——

  谷口傳來極其冷峻的冷笑,跟著一幢淡濛濛的紫霧倏然升起,首當其衝的十幾個人,就像滾湯潑雪一般,連半聲未哼便一齊頹然倒下,驚得後來的人,一齊駭然後撤,維光冷眼在旁觀察,已發現暗中必定藏有極其厲害的人物,立是縱身一掠,往前沖去,冷然一笑道:「閣下如果是金蜈宮主人,不妨出來讓我小要飯的見識見識,暗中只知賣弄你那兩手鴻蒙紫氣,未免太過小家子氣吧?」

  話猶未了,一股淡濛濛的紫霧,已由暗中靄靄襲來,繼光細察這團紫霧,比紫衣女和紫髯伯所發的似乎淡得多,但隱隱似包蓄著無窮威力,他久就有心和金螟宮主人見個高下,但苦無機會,此刻雖拿不准暗中襲擊的是什麼人,但猜想必是金螟宮極其厲害人物,心念一動之下,兩極棍元真氣業已提聚到了十成,正待發出硬拼一招。

  驀然——

  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傳音道:「此時此地不宜顯露你那兩極混元真氣,快閃……」

  語音熟悉,知是屢次向他暗中傳音之人,當下猛的一收掌,硬把行將發出的真氣收回,人也借勢飄移八尺,疾閃雙目向發紫氣的崖洞看去。

  不料,就這刹那時間,紫氣倏斂,但覺一陣微風過處,忽然崖頭有人冷冷發話道:「你這假要飯的,不必魯班門前弄大斧,本宮已知你決然不是丐幫中人,但此刻無暇和你算帳,三天之後你若不死,那時便有你的好處。」

  話落一陣寂然,知道暗中那人已走,不禁暗駭道:「此人縱不是金蜈宮主人,也必是一個厲害勁敵,以後倒得注意他幾分呢。」

  但此刻情勢緊張,那批蒙面人已由四方緩緩逼近身來,把他和那群看熱鬧的人,牢牢看住,再看淩波仙子車玉蓉時,攻勢也不如以前淩厲了,一支短劍已被縷縷黑色氣勁所壓制,顯然她已處在下風。

  心中不由暗暗盤算道:「暗中傳音的那位前輩,既不贊成我使用兩極混元先天真氣,自然是不願我即時暴露身份,那麼目前這局勢如何處理呢?」

  正自遲疑難決之時,驀聞先前站在黑袍老者身旁的蒙面少年,一聲厲嘯,陡的身形一旋,一溜金光已隨著身子一旋之勢飛起,宛如一條金色蜈蚣迎風飛舞,跟著嘶嘶嘶之聲大作,一蓬金芒驟雨一般向人群中射去。

  繼光駭然一驚之下,大喝一聲道:「這是百腳金蜈燕尾針,奇毒無比,快撤兵刃!」

  聲隨人起,淩空發掌,呼,呼兩股猛烈罡風,狂飆般疾向那蓬飛針卷去,但聞桀桀怪笑之聲倏起,四下的蒙面人也一齊發動,頓時漫天金芒閃射,密如驟雨,急似飛蝗,齊向中央罩來。

  那群看熱鬧的江湖人,都是江湖三四流腳色,那裡能抵禦得了這宗歹毒暗器?但見一個個扎手紮腳狂呼慘叫倒下,頓時遍地皆是死屍,直急得繼光眼都紅了,他一方面自己要用劈空掌勁,震開那些飛針,同時還要照顧別人,自然抽不出身來攻擊蒙面少年。

  正自忙得團團亂轉之際,只見淩波仙子一聲嬌呼,一個踉蹌幾乎倒地,顯然她已身中飛針,還幸那蒙面老者已在少年發暗器之時自動撤後,是以還能勉強運劍掃打飛針,繼光一見不由心裡大急,身形呼的一掠,已到了她身旁,高叫道:「姑娘可是負傷了?待在下掩護你出去吧!」

  淩彼仙子柳眉一皺道:「不勞你費心,相信我還能支持。」

  跟著嘶嘶發出二劍,但這種燕尾針奇毒無比,任你內功如何精純,也無法阻止毒性蔓延,她中針後因須連續運劍擋開繼續飛來的燕尾針,致未能及時將穴道封閉,此刻再猛一用力,人已無法再行支撐,削出二劍後,又複向前踉蹌搶出二步,手中短劍立即垂下。

  試想在那種飛針漫天飛舞之際,怎能有片刻的隙漏?尚幸繼光就在身畔,立即一聲大喝,呼呼兩掌回環劈出,跟著手指疾伸,替她把穴道封閉,就勢把她往身上一背,人已騰空而起,疾向谷口飛掠而去。

  鬼手仙翁一見他向谷外逃脫,倏發一聲尖銳怪嘯,人也跟蹤飛起。正當他身形躍起之時,驀然——

  一蓬綠光,亂箭一般向谷口射來,一時絲絲之聲大作,驚得鬼手仙翁中鬼爪連揮,疾發三掌,才算險險避過,騰起的身形不得不又落回谷口,俯身拾起射來的那些暗器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那裡是什麼暗器,原來竟是一把松針。

  此人能隨手摘取一把松葉當暗器打出,顯然內功已到摘葉飛花,傷人於無形之境,鬼手仙翁雖然毒辣無比,但自忖沒有這份功力。

  這時那群蒙面人業已將看熱鬧的人全部解決,一齊集合到了谷口,向鬼手仙翁問道:「那小叫化呢?」

  「被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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