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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他暗中一味沉思,竟忘了對敵之事,苗嶺雙姣長生苗疆,對男女間的戀情原就懂得比較多,一見繼光那種翩翩風度,心裡早生好感,此刻見他忽然癡呆呆的站在那兒,竟忘了動手,誤以為對方為美色所動,兩姊妹不由相視一笑。

  小苗女更是天真無比的往前一趨身,拉著他的衣袖格格笑道:「書呆子,你在胡想什麼呀?」

  繼光因為心裡正在想念莫丹鳳,不由臉上一紅,連道:「沒有……沒想什麼呀!」

  這種失魂落魄之態,小苗女越發認定他確已涉及遐想,又格格笑道:「看你外表忠厚,原來心裡卻不老實呢。」

  又斜視了他一眼道:「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好象在那裡見過你嘛!」繼光這時自覺失態,疾忙把袖一摔道:「放尊重些,我又不和你攀親。」

  小苗女燕玉芳一怔之下,倏又格格笑道:「我知道啦!你心裡在想,但經我說破,當著許多朋友又不好意思是不是?」

  繼光劍眉一掀,正待發作,驀然——

  一陣柔風由身後吹起,直向小苗女卷去,燕玉芳不由一愕,尖聲吼道:「你敢打我?」

  衣裙飄飄,倏撤五尺,但見白衣一閃,符小娟突由繼光身後飄出,指著小苗女冷冷的道:「我還沒見過象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孩呢,姑娘不僅要打你,還要殺你呢。」

  小苗女原以為那陣柔風是繼光所發,才那般微帶撒嬌地喊著,此時忽見一個十分美麗的白衣女郎出現,倒覺意外的一愕。

  繼光一見來者竟是符小娟,不禁大喜道:「小娟你也回來了?」

  「難道你希望我死在漠北?」

  白衣羅刹沒好氣的回答道,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她所以不高興,可能是小苗女的事情,但繼光心懷坦蕩,那裡想到這些,仍以為她前怒未消,不禁歉疚的道:「在漠北時我曾一再打聽你消息,後聽紫衣女說你安然無事,我才放心南來,同時也是因為黃山論劍時間已到的關係。」

  符小娟突然格格狂笑道:「那真謝謝你啦,不知你還記得那位宮主麼?」

  繼光失驚道:「她怎麼了?」

  「被人劫持不知去向,據說三光神尼也已身負重傷。」

  「有這等事情?」繼光倏然上前扳著她的香肩,急急的追問著。

  「信不信由你,我爸爸和黃龍道長業已分頭追蹤,還有個什麼萬里雲煙也跟著追去了。」白衣羅刹仍是那般面無表情的答覆著。

  不幸的事情果然發生了,繼光恨不得即時便追去找尋,可是這無頭消息往那裡去找?正待再追問白衣羅刹時,場中情勢已不容許他了。

  苗嶺雙姣已雙雙向符小娟發動了攻勢,這一雙姊妹花武功得自一位隱居異人,複經那異人運用各種靈藥,替她兩人洗髓,故恨基十分雄厚,此時出手雙攻符小娟,威勢確實驚人。

  符小娟這時也是肚皮怨氣沒處發,一上手便把瑞雪繽紛三疊式施出,刹那陰風陣陣,掌影重重疊疊,一波一波向前湧去。

  迷蒙的月色下,兩紅一白三條纖影上下飄飛,團團疾轉,瞬刻便已人影難分,繼光素來不喜和女子動手,見符小娟此時足可應付,便懶得再行插手,倏地縱身一掠,已到「黔中一怪」身旁,冷冷的道:「小爺本不願和你們這批人為難,只是你們不知死活,那也沒辦法。」

  黔中一怪此刻已知對方是什麼人,但他生性兇殘,怎肯示弱,嘿嘿二聲冷笑道:「別人懼你地靈門的功夫,老夫可沒把它看在眼內,拿命來吧!」

  倏地往前一趨身,出手有如電掣的往他巨闕穴上抓去,手指未達,五股蝕骨寒風,已是透體而入。

  繼光驟不及防,不禁猛打一個寒戰,當下猛吸一口氣,真氣佈滿全身,竟然不閃不避,疾的一揮掌,疾向他手腕截去。

  黔中一怪的透骨陰風爪能夠傷人於無形,一見繼光不避他的陰風,竟然出招還擊,不禁暗罵道:「小狗你這是自己活得不耐煩啦!」

  掌勢一沉之下,猛的雙手箕張,由外而內,疾向左右肋下抓來,這一式又辣又狠,端的歹毒異常。

  繼光存心速戰速決,陡的吸氣凹胸,身形微微往後一撤,忽的一招「日正中天」,刹時狂飆陡卷,勢若怒濤,劈面而出,但聽一聲鬼吼似的狂嚎,黔中一怪一個身子竟被震得淩空而起,倒翻出一丈多遠,還幸他功深力厚,一覺出對方掌力奇異,難以抗拒,立即收回真氣,將心脈護住,故摔下來時,仍維持了一個頭上腳下。

  落地微一凝神,哇哇連吐了二口鮮血,立即閉目調息,不敢再動。

  怪叫化見狀,不禁大吃一驚,暗暗忖道:「這小子真是令莫測高深,數月不見,功力竟然進步到了這個境界。」

  欣喜之餘,不願使他樹敵太多,立時一縱身,掠到黔中一怪身旁關切的問道:「鐘兄傷勢如何,老叫化身上有療傷丹藥,要不要吃二顆?」

  黔中一怪雙目倏然睜開,慘笑一聲道:「你不要貓兒哭耗子,這點傷勢老夫還能挺得住。」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老叫化一生行事,恩怨分明,你雖然對我存心不善,我卻對你絕無惡意,只是覺得你無故受人利用,輕易毀損一生英名,實為不值得。」

  黔中一怪不禁默然,怪叫化接著又道:「金蜈宮主人存心如何暫且不說,就以目前這種瘋狂的濫殺行為而論,便絕非正道人物,鐘兄何苦輕信人言,而與中原萬千武林人為敵,愚弟還請鐘兄三思。」

  黔中一怪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倏然縱身拔起,疾逾電閃的向牆外飛去了,此舉無異已經接受了怪叫化的勸告,不過沒有公開表示罷了。

  黔中一怪是這一行人中的首腦,他一走了之,倒弄得笑面追魂玉判官進退兩難了,髒道士一張嘴巴素不饒人,哈哈一笑道:「進既不能追人之魂,退又無法向主人交差,假如我是笑面追魂,立刻便找個地方藏起來,免得被人把魂追去。」

  笑面追魂玉判官又窘又怒,冷笑一聲道:「臭道士,你不用恃仗人勢,咱們以後那裡遇上那裡算,朱某但有三寸氣在決不饒你。」

  說完氣衝衝的也向園外躍去,怪叫化知道這批人都是受人蠱惑而來,故不願多樹強敵,任由他們走去,並未加以阻攔。

  繼光此時就象沒事的人一般,負手站立場中,靜靜看著符小娟和苗嶺雙姣爭鬥,只覺苗嶺雙姣的武功特異,似乎另走一門途徑,兩姊妹就象蝴蝶穿花一般,繞著白衣羅刹亂轉。

  白衣羅刹強在功力深厚,搏鬥經驗豐富,雖在她倆雙攻之下,仍然攻守自如,毫無敗象,三人這時至少打了二百多招,依舊是個勝負難分的局面。

  怪叫化用言語將黔中一怪勸走後,已慢慢踱到了繼光身旁,卻發現他只是呆呆出神,對場中的二女爭鬥並無干涉之意,不禁萬分奇怪,暗道:「目前風雲緊急,時機迫切已極。何以他還有閒情袖手看著她們拚鬥呢?難道他對兩個苗女發生了興趣?」

  但他深知苗嶺雙姣身後師長極是難纏,也不願這位小兄弟得罪她們,逐輕輕用肘一碰繼光道:「兄弟,你快上前把她們勸止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呢。」

  繼光一心在研究苗嶺雙姣的武功,是以忘了處理這事,怪叫化一提,不禁玉面泛紅,倏然一趨身,突入掌影之內,輕聲叫道:「住手!」

  這一聲輕喝,語音並不高,但卻字字鏗然如鳴金玉,震得三人心神一震,同時隱覺暗中有一股無可抗拒的潛力,硬生生的把她們分隔開來。

  苗嶺雙姣駭然之下,首先收掌後撤,白衣羅刹被她倆圍攻一陣,已是滿腔怒火,此時見繼光上來,不僅不幫著她,反而出面做和事佬,於是怒火更熾,嬌喝一聲道:「你這是幹什麼?」

  繼光瞥了她一眼,沒有理睬她,轉過身來向苗嶺雙姣道:「芳駕前來趙氏廢園目的,乃是對風塵三友執行金牌令符,如今黔中一怪等已走,你姊妹也好收場了。」

  燕玉嬌偷眼向四下一看,黔中一怪等果已不見蹤影,心知已碰了釘子,自己姊妹倆雙攻一個少女,尚且得不到便宜,再想傷害風塵三友,那是夢想,眉頭一轉之下,格格嬌笑道:「你說得不錯,愚姊妹今晚來此,確是執行金牌令諭,怛沖著你那就算啦!」

  繼光見她一派大言不慚的口吻,不禁笑道:「武某足感盛情。」

  白衣羅刹小口一撇冷笑道:「不算了又能怎樣?真是不識羞。」

  小苗女秀眉一揚,正待反唇相譏,卻被燕玉嬌中用手把衣角一拉,旋即微微笑道:「小妹妹不必那麼口頭缺德,愚姊妹今夜無暇奉陪,錯過今霄,燕玉嬌願隨時拜領你的高招。

  白衣羅刹怒叱道:「何必改日,就是今霄好啦!」

  燕玉嬌卻是充耳不聞,回眸對著繼光一笑,拉著小苗女燕玉芳翩若驚鴻的飛過牆去,她不對繼光這一笑或許沒事,這一笑卻把白衣羅刹的醋火引發,嬌喝一聲,縱身便追,卻被怪叫化縱身欄住,哈哈一笑道:「算啦,讓她們去吧!」

  白衣羅刹怒氣勃勃的恨聲道:「真是死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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